是草鞋。他头发乱糟糟地堆头上,脸上黑乎乎,一双眼睛倒乌黑明亮,怔怔地看着板栗跟葫芦,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那个小也就十来岁,躲他身后,一手揪住他破袄后摆,探头往前看。那头上乱发结成一缕缕,耷拉下来遮住半边脸。
葫芦和板栗先还没意,只当是小乞丐,吩咐严师傅不要为难了他们,给些铜板让他们买包子吃。
可是,目光一扫过那两个少年,看着他们纯净眼神,没来由,心里一动,葫芦首先喊道:“等下。”
随即和声问他们想干嘛。
那个大些少年忽然腼腆地低下头,又像笑;小紧紧拽着她胳膊,将头埋到他肩后,似乎很害怕。
板栗忙问道:“可是缺钱?”
问完觉得自己真蠢,人家那样子可不就是缺银子么。
严师傅也是狠狠地抽了抽嘴角,见他们堵住了街道,忙掏出一锭银子——约莫二两样子,递给那个少年道:“喏,这个给你们。我们还要赶路,不能跟小兄弟多说了。”
那少年却不接,期盼地望着板栗跟葫芦,小声问道:“我们……我们能不能跟你们回去?”
见众人神情愕然,急忙又补充道:“我们会干好多活。”
那个小也急忙抬头猛点,眼巴巴地瞅着葫芦。
葫芦心中一拧,刚要答应,刘黑皮旁插话道:“我们家不缺人。不如接济你们几两银子,你们这集上好好寻摸,看有没有铺子招伙计或者酒楼要打杂,只要勤,不愁找不到工做。”说完,又对严师傅使了个眼色,“严师傅,你再多给他们几两银子。”
这就是不乐意了。
他并非有意要驳回葫芦决定,而是出门外,须得小心,若是遇见可怜就收留,那可就没个底了,也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板栗跟葫芦也知道这点,只好歉意地对两人笑笑,又相互对视一眼,觉得今儿真怪了,咋这么心软起来。
严师傅给了五两银子给那两个小子,然后众人就走了。
走出好远,板栗回头,见那两少年还对他们张望,心里极不舒坦,硬着心肠转头,纳闷地问葫芦道:“今儿是咋了?”
葫芦摇头道:“我也不晓得。就是觉得他们挺可怜。好了,严师傅也给了银子,他们既然能干活,就不怕集上找不到工做。我们还是先去济世堂,看看小葱跟淼淼回来没有。”
说起这个,板栗急忙点头,遂高兴地跟刘黑皮说了,一行人便赶往济世堂。
结果,两人白高兴一场:小葱跟秦淼居然还没回来。
板栗忍不住抱怨道:“妹妹也不小了,咋能这么不晓得轻重哩?一去两年不回来,她当自个是男娃么!也不担心爹娘爷奶惦记。”
葫芦听了叹气,也是忧心忡忡,这回家兴奋劲头立时消了一半。
不管咋说,家里还有其他亲人,离家两年,外不觉得,离家越近,还是有些期待,再说,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没准哪天小葱她们就回来了。
于是两人收拾惆怅心情,重说笑起来。
出了下塘集,踏上通往清南村大路,眼看就要到家,所有人都高声说笑起来。
这一路到清南村,不断碰见熟人,寒暄打招呼,说笑几句,竟是没个停歇。
出了老村,一条树木夹道村路通往山边村,两旁桃柳已经掉光了叶子,从枝条空隙间能远远看见郑家大院门墙,以及从院墙后透出绿竹尖梢,汪汪狗叫声和小娃儿笑闹声从院子里传出。
这时候,葫芦跟板栗终于忍不住了,打马直奔过去。
一番喧闹吵嚷后,老老小小都从各屋涌了出来。
冬天,又恰是学堂休憩日子,青山黄瓜他们都,一帮少年围住两人大叫大笑。
寒暄问候身体,问外见闻,问土产礼物,吵得让人头晕。
葫芦看着眼前弟妹们,个个都窜高了一截。
小叔青山身材越发魁伟,也跟爷爷越来越像。
二弟黄瓜出落让他这个大哥也看不过眼了,心里腹诽,这娃儿别是投错了胎吧?十二周岁,正抽个条时候,明明一身不打眼青灰衣裤,却衬托得他脸儿白净,眼儿水润,唇儿红嫩,其娇媚硬是生生压了小妹紫茄一头。
三弟黄豆终于把杩子盖头留成了小羊角,个头也到自己肩膀了,可那双骨碌转眼珠,手脚一刻不得闲模样看上去显淘气,一副欠收拾模样儿。
四弟青莲看上去还是那么安静,比他这个当大哥还闷。
嗯,还是紫茄妹妹讨人喜,那温柔可人小模样,纯净无暇眼神,谁见了也舍不得不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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