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夹杂不清地问孙鬼一些幼稚问题。
一个年轻雇工不住地打量他们,以至于分神,将那种木耳橡木踢倒好几根。
孙鬼恰好跟玉米晃悠过来,忙道:“咋这么不小心,把木耳都碰掉了。”
那汉子忙弯腰扶起木头,又对玉米笑道:“这是小少爷吧?长得虎头虎脑,一副聪明样。”
他身材魁梧,样貌端正,一群粗汉中,显得有些突出。
周围好些汉子,来来往往地忙碌着,见玉米那清秀白净可爱小模样,都露出善意憨厚笑容,却没有多话。
只有这个年轻汉子,似乎话很多,问玉米喜欢玩什么,还说要带他去捉兔子等。
想是不大会哄小孩子,那神情举止让人感觉笨拙造作。
他说了许多讨好话,玉米却睁着黑亮眼睛瞅着他不言语。
汉子被他瞅得有些狼狈,那笑容就挂不住了。
小娃儿不会识人,但他们会凭直觉感受,玉米见这汉子笑容勉强,说话虚应敷衍,只觉得怪,便扭头对孙鬼道:“鬼大哥,他比你鬼多了。”
孙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低头夸三少爷聪明会说话。
那汉子也低下头,讪讪地笑了,目光阴沉。
玉米却看见了,立即叫道:“你凶啥?你把木耳弄坏了,我叫爹扣你银子。”
那汉子忙抬起头,惶恐地赔笑道:“小一定当心,求三少爷不要跟老爷说。”
眼底并无多少恐惧神色。
孙鬼瞅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慌什么?他不过是说孩子话罢了。你干活也要小心些。”
说完牵着玉米就走了。
走出好远,才低声问玉米:“刚才他凶你了?”
玉米点头道:“嗳!就是这样——”说着,把小脸一放,眼睛一眯,做了个恶狠狠样子——“我骂小灰它们时候,就是这样。”
孙鬼听了不语,只转弯时候,才悄悄地用眼角余光瞥向那汉子,竟然还不住地对这边看。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人是看他,难道三少爷这么让他喜欢?
等张槐和刘黑皮处理完刚才事,他们才一起离开,赶去别场子。
玉米十分兴奋,觉得这样经历比家好玩多了,因此一连十几日,都跟着张槐到处跑,连田间地头都跑到了。
张槐还不觉得,却把孙鬼给累坏了,因为玉米走累了就要他背着,除了来回骑马。
他当晚就跟刘黑皮说了那个雇工情况,刘黑皮查了一下,这人倒没什么出奇,来了好几年,平日里干活还算勤恳,也没出大错。
但孙鬼既然这么说,而且小娃儿是不会撒谎,刘黑皮便对这人多了几分留意。
端午后,郑家园子里樱桃红透了,刘氏让人摘了一篮子,让葫芦给秦家送去。
葫芦正要去地里瞧瞧,便带着春子,骑马往秦家去。
初夏阳光已经十分炽烈,树木都枝繁叶茂,鸡狗等畜生缩树底下躲阴凉,树上,蝉儿兴奋地嘶鸣,宣告它们藏了一冬,如今破土而出了。
春子扯着自己衣襟抖了抖,抱怨道:“才五月间,就这样热了,再到六七月,可咋办!”
葫芦瞥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先去地里,看他们栽了多少黄豆,山芋正爬藤时候,也要当心了,还有玉米也要留心。我把这樱桃送去了就来。”
春子点头道:“嗳!少爷只管忙去,我去地里看着就成。”说完催马去了。
葫芦来到秦家院门口,将马拴门前柳树上,然后提着那篮子樱桃大步走进院子。
门房老魏根本没拦阻,还热心地跟他打招呼。
医馆侧面树林里,胡镇远远地看着这边,见此情形,脸色阴沉下来。
他问一旁胡老大:“郑葫芦常去秦家?”
胡老大愣了一下,忙道:“是。郑家、张家和秦家向来走得近,几家孩子也常一块玩。”
胡镇眼望着秦家方向,一只手揪住从头顶垂下柳条,不住揉搓,问道:“你说,张家和郑家会不会也跟秦家提亲?”
胡老大又愣了一下,赔笑道:“这个小可没听说。不过,以秦姑娘人品样貌,秦大夫医术又高明,他们求亲也不稀奇,不求才奇怪呢。”
胡镇面色变幻不定。
胡老大又道:“小打听过了,去秦家提亲人家可多了,其中有许多都是官宦人家,清南村庄户人家倒不多,也就老村长李耕田托媒人去过。不过,秦大夫都回绝了,说是秦姑娘还小,暂不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