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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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瓜和黄豆对视一眼，转身去书房忙碌去了。

    公孙匡得了旨意，再也不想留桃花谷，一面将此地情形具本上奏，一面令梅县令暗中调查此案，发卖张郑两家山林田地和铺子以及奴仆，又封了张宅和桃花谷，只留二十镇军谷口把守。

    他则押解张家老小和抄来财物，并用一辆豪华大车拉着那只大乌龟，当天下午就启程了。

    这一长串人刚出桃花谷，立即引起人们注意。

    首先是张家佃户雇工，飞奔向山外，要去告诉郑家，沿途又不住地告诉人，那些田间劳作庄稼汉和家中忙碌媳妇婆子、学堂里读书娃儿，都纷纷赶到村路旁等着。

    等张家人走过来时候，人群鸦雀无声，只有衙役和军汉呵斥声“离远些”。

    人们看着张家人戴着枷锁脚镣，跟串鱼似穿成一长串，除了郑氏——她被允许背着香荽，连山芋和红椒都拖着脚镣，面上虽还算镇定，却再无昔日光鲜，先是酸涩，继而恐惧，不少人都低头擦泪。

    到郑家门前时候，一个媳妇终于忍不住了，嘶声哭喊道：“麻虾，咱不读书了！咱再也不读书了！娘再也不想你当官了——”

    原来是刘大顺媳妇。

    她是个心眼窄小女人，一心想要儿子跟张杨、赵耘，还有小叔刘四顺以及泥鳅那样，成为有功名出息人，如今见往日不知多羡慕张家，忽然落到这步田地，那心理就崩溃了。

    这一哭喊，引起无数人应声，都说家种地，虽然日子苦些，落个平安。

    张家养了个儿子中了进士，当年风光喜庆似乎就昨天。清南村人看着张家发家、富贵，如今却戴着枷锁脚镣被流放几千里，背井离乡。

    这活生生例子摆眼前，让那些望子成龙爹娘都心寒恐惧，竟然有许多人当场决定：让儿子退学，这书不能念了！

    儿子再出息，还能比得过张杨？

    他们再做善事，还能比得过张家？

    就这样，都被抄了家，他们还有指望么？

    太可怕了！

    张家这家抄得莫名其妙，也说不出个名堂来，说是乌龟引起，但就算张家以前没搬去桃花谷住时候，那些乌龟还不是那地方自地活着，也没见人来管它们。

    这山野池塘，哪里没乌龟，农家人实想不通这弯弯绕。

    公孙匡傲然骑马上，先是见人群静寂无声，那畏惧神色让他十分享受，接着，那媳妇就来了这么一出，使得他脸色都黑了。

    不得不说，这媳妇喊出了世间事真谛！

    他见群情激奋，压住怒气，对营指挥使丢了个眼色。

    营指挥使便大喝一声，镇军们齐齐大喝，人群才重安静下来。

    沉重压抑之下，忽然一个小女娃脆声唤道：“香荽！”

    香荽转头面向人群，望见一个七八岁小姑娘，她便甜甜一笑，回应道：“墨鲫！”

    墨鲫站舅舅身前，使劲憋住眼泪，望着病怏怏香荽不住吞声。

    香荽却一直对她笑，见她伤心流泪，她忽然道：“墨鲫，把我位子留着，甭让旁人占了去，我很就要回来。”

    墨鲫听了一愣，急忙点头道：“嗳！我帮你留着。”想想又问：“你多长时候回来哩？”

    香荽道：“不晓得哩。许是两年，也可能半年不到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给你带好东西。”

    墨鲫听了十分高兴，连声说好，还叫有好吃也带些。

    两人对答让围观乡民和押解他们军汉都听呆了：怎么觉得这娃儿不像是被流放，倒像是出门去游玩？

    一个男娃忍不住问道：“香荽，你们……你们不是被流放去么？”

    被流放还这么开心？

    香荽也对他甜笑道：“是呀！娘说，这是个难得机会，不然，我们还不得出去看看哩！出去逛一圈，看看外头世面，好过家坐井观天。”

    营指挥使跟见了鬼似望着一脸无所谓小女娃。

    公孙匡却心中一跳，看着这个小女娃，眼神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听她这么说，红椒和山芋又转头对妹妹笑，他们脸上都没有悲伤神色，这让小娃儿们放松下来，纷纷开口，有问，有道别叮嘱，有安慰，忽然就热闹起来。

    人们跟着队伍，到了郑家门前，青木和刘云岚带着黄瓜、黄豆、紫茄和青莲，正等着呢。

    黄初雨也站紫茄旁边，看见张家人过来，各自叫一声“红椒”“香荽”，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另有李家、赵家，一大群人都满含关切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