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肯服输的那还叫赌徒吗!
赌徒的疯狂是不可理喻的,不能以常理度之。大苞谷的话他们未必记住了,可黄豆的话他们都听进去了,竟大加赞赏,大点其头。
刑部堂审结束后,除了不能见光的官家子弟,一窝蜂的,都去赌坊登记去了。这还不算,居然还有人虔诚地现场捐银给书院、医学院、皇家慈善机构,希望自己多积德,再赌时手气能好一点。
于是,赌场刮起了一股捐款风,让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惊掉了下巴,大苞谷的名声再上一个台阶!
此是后话,暂时不提。且说眼前,大苞谷将赢来的钱散光后,重新回到刑部大堂上,对英王和王尚书躬身施礼道:“王爷,王大人,张大人,冯大人,小人私务处置完了,咱们接着审案?”
英王一句话也说不出。
人说名利双收,这个张离何止收了名利!
上。为国尽了忠心;
下,孝顺了父母长辈;
中,造福了民众!
先是豪赌玩了京城赌徒一把;接着豪气散财潇洒了一把;再是以身作则、教化民众——这下从皇上到御史谁都无话可说了;又煞费苦心地变着法子劝赌徒虔心向善。收拢了民心……
哦,还赚了银子呢。
陈家总共赢了九十多万两,那零头可是被抹下了。
人家已经捐了九十万两,谁好意思揪住那零头不放,忙了一场。总得让人家落个辛苦费不是。别的不说,家下人总要打赏吧!
王尚书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一个孩子,还是个贪财的孩子,五岁时就知道取舍,扔掉财物保平安;今日更是大手笔,九十万两白银。轻飘飘地就散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何等气魄!
两次审案。据他的观察,这张离明明就是一个锱铢必较之人,却在关键时刻果断干脆,取舍间毫不拖泥带水。
反观自己的族人,读了几十年圣贤书。当了近二十年父母官,却为了那万亩山林。铤而走险,杀人霸产,丧尽天良!
他有私心,不是想袒护王统,他是为了王家的名声。
王氏一族,沾上这污点,在皇上和民众心里都会留下痕迹,不知要多久才能洗涮。可恨的是,他刚刚走马上任,荣升宰辅,让他情何以堪?
看看大苞谷,他伸手正了正头上官帽,端肃神情,沉声吩咐,将之前一干人证带下去,命玄武王和白凡等归坐,玉米退到一旁。
然后,他对大苞谷大喝道:“张离!”
大苞谷立即跪下应道:“小人在!”
王尚书喝道:“本官问你,你藏在玄武巢穴内的东西是何物?你要如何证明云州云雾山王家产业原属张家所有?”
大苞谷抬头,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一个黑匣子。里面藏着什么,本来小人也不知道。但据张家后来的情形看,应该就是云州产业的地契。”
板栗起身答道:“不错!除了地契,还有云州城里的房契,和庄子田产等,这都是小王亲手归拢的。其中有四成属于郑家,当日两家共同购置的。”
王尚书道:“你将黑匣子藏在张家何处?”
大苞谷道:“这个小人不能说。”见王尚书脸一沉,急忙道,“小人会告诉大哥,派人回湖州祖籍将黑匣子取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王尚书神色放缓,颔道:“如此甚好。你便告诉玄武王,尽快派人回家乡取去。”
于是大苞谷起身,走近板栗,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板栗点头,对王尚书抱拳道:“王大人,待小王请玄龟觐见皇上后,即刻派人返乡,取来地契证明。眼下,云雾山屠杀案,另有人证。”
王尚书心中一沉,他还以为此案审不下去了呢。
张家,早准备充分,这一次势在必得了。
“传——人、证、上、堂!”
王尚书一字一句,用尽力气沉喝,声音里带着悲壮、决然。
王穷王突都叹了口气,厌恶地看着王统。
魏铁又带孙鬼上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汉子,四十多岁。
板栗看着他,神情欣慰。
这世上不少恩将仇报的事例,但更多的是报恩的故事。
这人原在张家帮工,就是永平十年被他捉奸的冯五(见第66章)。冯五是下塘集人,在张家当管事时,与死(四)狗子的小妾丁香儿偷情,被板栗和万元撞见了。当时放了他一马,也没声张,只把他赶出张家去了。
他在外混了几年,攒了些银子,回去清南村,跟死狗子的大老婆合谋,撺掇她将丁香儿卖给他,自此遂了心愿。
打仗的时候,他也被征了兵役。五年前,在云州王家当了护院。机缘巧合下,得知王家霸占张家产业的秘密。这次孙鬼去云州,两人又是认识的,于是里应外合,竟然把这事给查出了眉目。
于是先让人现埋尸骨处,现任云州知府就拘押了王家人,而孙鬼则赶回京城报信。
板栗连夜派人将王统看住,这边又上报皇帝,下旨传唤他;一边派人去云州,紧锣密鼓地追查,当年悬案终于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