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嘉走向自己的马车,独留韩枔一人呢喃般道:“你以为那三人会怕嘛?”
摇摇头,韩枔心道,你知道啥,咱当家的从来没把皇帝当根葱,等着看吧,再有三月没有船回来,看你拿什么焚香弹琴。
不再磨磨蹭蹭后,速度便快了很多,五月下旬的时候,总算进了江陵地界。
楚王的封地在江陵,江陵位于江汉平原的中心,最是富庶的地方。
那成片成片的稻田长势喜人,看样子今年是个丰收年。
程嘉脸上不觉带上了笑意,如今大周情况并不好,财政本来就紧凑,还要给辽国那么多赔款,所以明知道王相和董相的那些做法是杀鸡取卵,于民于国都无利,但是皇上点头后,清流也失了声。如果今年大丰收,那么多少可以缓和过来一些。
程嘉心情很好,可是一回头,却见到凌清羽眉头皱得死紧,不觉道:“别心痛了,田不是拿回来了嘛?”
“韩枔,给芜湖和淮安的田庄写信,今年的稻子尽量早点收。”凌清羽没理他,对韩枔道。
“为何?”韩枔一惊,问道。南方的田庄现在已经是种两季稻子,但是第一季的稻子要到六月下旬才完全熟,现在才五月多,如若现在收,那么颗粒一定不饱满。
“咱们进入荆湖路后,下了多少场雨?而且你听刚才旁边的客人说,荆湖南路那边也在下雨,这几次的雨都是暴雨级别,这才五月就已经开始这样下,如若再这样下去,长江流域跑不掉的会有水灾。”
韩枔立刻起身出到酒楼外面,找地方写信去了。
“凌当家的此话当真?”见了韩枔的反应,程嘉不觉握紧了拳头,问道。
“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判断来做,如若判断失误,亏了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当不起程大人这句话。”凌清羽淡淡的道。
程嘉吸了口气,道:“当家的别跟嘉斗气了,如若真像当家的所说,那遭难的是百姓,不是程嘉。”
迟疑了一下,凌清羽还是道:“你最好找渠道去打听下这几个地方的下雨量和河水的高度。”随手在桌子上画了张长江流域的地图,指出嘉陵江,汉江,资江,沅水几个地方。
对凌清羽拱手一礼后,程嘉也迅速下了楼。
“会出事?”燕三问道。
“不知道,希望是我的错觉,我记得有次看过三峡工程的调研书,里面提到过长江水患,我觉得这些日子的雨有些相像。”凌清羽低声道。
“那我们先离开这里。”燕三坐在了她身边,道。
“没事,再看看,也许我记错了。”凌清羽对他笑道。
晚上亥时,程嘉匆匆赶回到客栈,把凌清羽从床上挖了起来。
凌清羽睡眼朦胧走到院子里道:“程大人,你少折腾我一次会死啊!”
“咳咳咳!”程嘉一阵急咳。
凌清羽睁了睁眼,才发现院子并非程嘉一人,而是站了好几个带刀的官兵,还有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男人,咦,那男人怎么那么眼熟?
“王煊之!”凌清羽指着他叫道,然后转身就对程嘉道:“程大人,男女授受不亲,此地乃是小女子的地方,你们走错门了吧?”
“当家的,现在没时间给你开玩笑了,你来看。”程嘉将她拖到石桌边上,摊开了一张地图,道:“你看,这些日子,资江沅水潘阳湖洞庭湖都已经降了大雨,江湖洼地的水都已经满了。”
“啊,”凌清羽抬头望了他一眼,道:“这和你半夜吵我睡觉有什么关系?”
“后面会怎样?”王煊之走近了她,问道。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会怎样?”凌清羽没好气的道。
“当家的,这可是百万人的性命啊!”程嘉不觉提声道。
“现在长江中下游的水已经满了,如若上游再下雨,下暴雨,再加上这段地方也下暴雨,那么长江的水将漫过堤坝,就看堤坝扛不扛得住了,如若扛不住决堤……”凌清羽没出声了。
王煊之和程嘉的脸色也变了,一时间院子里面静默无声。
“有什么法子?”王煊之声音低沉的问道。
“你们真当我是神仙啊?我能有什么法子?你们第一要问天是否还要下雨,第二找人护堤坝,然后做好人员救助和转移的准备。”凌清羽不觉叫道,这是你们朝廷政府的事情好吧!难道要我一个小女子去挡洪水?
“凌当家的,这事情没过去前,请你留在此处。”王煊之说完,就往院外走,同时那些带刀士兵就站在了院子口。
“他这什么意思?”凌清羽张着嘴僵硬的转过头问程嘉:“软禁我?我他妈的犯什么法了?”王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燕三长剑出鞘,将凌清羽拉到自己身后,冷冷的道:“程大人,最好说清楚,你也知道,就这么几个人,挡不住我们。”
“凌当家的,你比我们都熟悉这些水务,煊之他只是希望你能协助我们。”程嘉苦笑道。王煊之啊王煊之,你这不是害人嘛!
“这几个兵士自然挡不住你们,但是韩兄却是被请到县衙做客了,凌当家的最好想清楚。”王煊之站在院子门口,冷冷的道。
“我****祖宗!”凌清羽跳着脚骂道。
程嘉和王煊之的脸色都黑了一黑。
“当家的,这话下次我来骂。”燕三低声在她耳边道。
“见过卑鄙的,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亏韩枔还把你们当朋友!真他妈的人面兽心,书都读到****里去了。”凌清羽气道。
燕三挺直了脊背,冷冷的将那几个士兵的视线给瞪了回去,哎,果然不能让自家女人跟那些当兵的糙汉子混啊。
程嘉脸色先是一黑,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道:“要不当家的先去睡觉吧,放心,我们会保证韩枔的安全。”
再生气,韩枔在他手上也无法子,凌清羽只能转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