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是断不了的!”唐悦如终于没忍住,彻底的爆发,她这一吼,震得唐悦莹身子一颤,唇都白了,“大你不要激动,你……”
唐悦莹怕她气急攻心,赶紧伸手去抚着她的口,唐悦如一把推开她,“别假惺惺了,你要真那么关心我死活,就不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到底唐悦莹还是没有忍住哭出来,骂她这位不是别人,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她哭着一下就跪在地上,“大,我错了。”
……
……
林瑞到家时,正值晚餐时间。
他到了门口换鞋,往屋里瞧,只觉得今晚家里异常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却是灯火通明。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他一看,却只看见两碗筷,不皱了眉。
连张婶也不在,放假了?
此时他听到楼梯那头有脚步声,缓慢的,不疾不徐的。
他走过去一看,笑了,“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唐悦如拢了拢肩上的坎肩,面无表道,“我一个人够了。”
林瑞闻言,脸上一僵,不是很明白她话里是什么意。
当然,他也绝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唐悦莹在楼上的房,因为他回来了,唐悦如让她不准出来。
唐悦如径直走到餐厅坐下,给自己盛饭,也给林瑞盛饭。
林瑞一眼瞧出她仅是不同往日的反常,也没有开口问,只是默默的拉开椅子坐下来,拿起筷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提离婚?”
唐悦如面平静的给他夹菜,夹了他爱吃的多宝鱼放在他的碗里,末了,抬眼瞧着他。
林瑞彻底怔住,不过,也就是那几秒种的时间。
他们都是直接的人,尤其是唐悦如,她能这样开口就说重点,说明是对事了解得很清楚了。
不过林瑞暂时还想不到她是如何知道的。
他将她夹给他那块鱼肉放进嘴里,说,“好吃。”
唐悦如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目光专注,他也给她夹菜,她说谢谢,然后,他放下了筷子。
“之前想过离婚,不过后来打消了念头。”他说。
“是吗?”
唐悦如十指交叉,托腮笑道,“是悦莹劝的你?”
她不仅不信,还很讽刺,林瑞也不管她信不信,只说自己该说的,他点头,“是,他阻止了我。”
“我还真得感谢她的好心,感谢她让我丈夫对我不离不弃,让我一直都拥有这么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
唐悦如站起来,慢悠悠的绕过桌面走过去站在林瑞跟前,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也得感谢你,我的丈夫,我孩子们的父亲,感谢你听从了她的劝诫,要不然,我们一家子就这么散了,我可真是活不下去。”
林瑞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不时的眨一下眼。
他低头捏了捏眉心,而后叹了口气,他说,“悦如,你我各自编制谎言,就不要再五十步笑百步了。”
唐悦如闻言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林瑞,你不要把你自己的罪名孙便安在我的身上,我告诉你……”
“好了。”
林瑞的绪控制得很好,反观唐悦如,她这样的激动,倒是很容易占下风,林瑞看着她,那犹如深潭的眼底是她看不尽的一望无际的深谙,他淡淡的对她说,“你骗了我二十年,从你去孤儿院给我抱回一个儿子告诉我那是我的儿子那天开始。”
“夫人,站稳。”
他低沉的嗓音,十年如一日,唐悦如光是听着这一声“夫人”,便泪满面。
她是输了,彻底的输了。
她拼了命想要守住的,出卖了心都要去守住的,到头来,却依旧不属于她。
这就是命。
……
……
四月底,迎来了刘玺然四十七岁生日。
以前她几乎都不记得这日子,都是孙雨萌和孙凯买了礼物提醒她才恍然想起,而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好好过个生日。
然而,今年就不一样了。
本来她也不在意这些形式化的东西,可顾立文不允许她不在意,他说了,以后每年的今天他都陪在她身边,要和她一起过,并且还要过得毫不含糊。
这话给顾栩听见了,本来他站在门外接电话,一听老顾说这话,冷冷的甩过来一个大白眼:这年纪了,也不怕肉麻。
桌上有个生日蛋糕,是孙凯定的,顾栩来得早,就开车先去拿回来了。
孙凯和孙雨萌要到中午才能过来,此时顾家父子陪着刘玺然。顾栩总觉得自己像个瓦数很大的灯泡,每隔几分钟就打给孙凯,问他到底还有多久才到。
孙凯不知道这个栩哥是怎么回事,平时不都遗世立高贵冷么,今天这么啰嗦,说了中午就中午,干嘛一直问。
顾栩在堂屋陪刘玺然看电视,顾立文在下厨,画面是温馨而美好的,谁也没想到,会有不速之的到来——
这地方不好找,巷子深了,唐悦如让司机在巷口停的车,一对照门牌号才找来的。
第125章怎么回事
顾栩正剥好了橙子拿给他刘阿,门口突然一暗,像是乌云挡住了太阳的光。
他下意识扭头一看,便看见一位装束考究的中年人站在那里。
“栩栩在看什么?”
刘玺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来人,不由得一愣,连顾栩递给她的橙子都忘了接。
她站起来,朝门口移动脚步……。
顾栩不知来者何人,却能从刘阿的表看得出,起码她应该不会是今天的人。
“夫人,您找我?”
刘玺然礼貌的率先开了口,笑盈盈的注视着唐悦如。
只见她双目通红,尤其是在见了刘玺然的时候,眼中竟泛起了一层雾气。
刘玺然有些讶然,她不知道这位夫人今天来这里究竟是有何意图,张了张唇,言又止后开口道,“我知道了,您是为了棠棠的来的,对不对?”
顾栩站在刘玺然身后,在听她提起孙雨萌的时候,惊讶得微微拧起了眉心——然而,他都没来得及听那位贵人说点什么,就见她跪在了刘玺然跟前。
刘玺然慌了,赶紧去扶她,“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给人瞧见了像什么话!”
此时顾立文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长勺,见有人给刘玺然下跪,一时目瞪口呆。
他走过去蹭了蹭顾栩,小声问,“怎么回事?”
顾栩只是摇了下头,他也不知。
父子二人没有手这件事,也不知如何手,只得站在一旁静静瞧着。
“我是没有办法了,要不是走投无,我也不会想来找您。”
唐悦如在过去的年月里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低声下气过,可眼下况危急,丈夫的生死兴许就在孙雨萌的手里,她不得不逆水行舟来此一趟,抱着侥幸的心理,“我的丈夫,他被人带走了,现在有很多证据在萧家父子手里……我知道我这个要求会让您为难,但是……但是那个人,他毕竟是棠棠的亲生父亲……”
唐悦如声泪俱下,她一番话让走到门口的孙凯止了步,和孙凯一样僵掉了整个面部的,还有屋里的顾栩。
“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要跟您争女儿,自从跟您见过之后,我打从里的感激您,棠棠是您花了那么多力养大的孩子,就算我再不甘心,我也理解一个女人的切肤之痛……可是现在,唯一有机会说服萧芦城的人就只有棠棠了,我求您,求求您……”
唐悦如如今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林瑞能平安无事,要她做什么都愿意;如果林瑞能平安无事,那么,就算他和悦莹一起离开她都不在乎,她要的,只是他的平安。
她跪在那里,哭着哭着就给刘玺然磕头了,刘玺然完全傻掉了,站在那里对她的行为无动于衷。
孙凯在外面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扶起她,道,“有什么话进屋好好说,您这样也无济于事啊。”
院子里好几户人家,那些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林家的司机对唐悦如不离不弃,眼看林家就这样败了,他也毫无怨言的继续跟着唐悦如,只要她还需要他的一天,他就不会离开——他和孙凯一起扶着唐悦如进了屋。
孙凯让唐悦如坐下,给了顾栩一个眼,顾栩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来。
“阿。”
顾栩把热水拿给唐悦如,唐悦如抖着双手接过去喝了两口,先前苍白的一张脸,渐渐的有了血。
屋里一时没有人再说话,顾栩不动声的去把门关上,也隔断了外面的闲言碎语。
刘玺然在顾立文身前,不知道他和她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她走过来对唐悦如说,“夫人,恕我浅薄,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都还不怎么明白您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但多少还是能想象事应该是很严重了,您才回来这一趟。”
唐悦如比起上次和刘玺然见面时明显是要老了好几岁,鬓角的白发一目了然,她一张口就带着哭腔,是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了的绝望绪,她说,“官场如商场,没有人会一辈子身居高位,尔虞我诈,b云诡谲,谁赢谁输,不过是一朝一夕……”
刘玺然不过就是个中生水平,她哪里懂得唐悦如如此隐晦的话,听得云里雾里,觉得自己愚钝的同时也有些焦躁,“那,夫人,我到底能为您做些什么呀?告诉棠棠,她的亲生父亲出事了,只有她能帮他?”
唐悦如低垂着眼睛,一手捂着半张脸,眼泪就没有间断过,一直哭,肩膀一直在颤抖,“求您了……”
“可这件事不妥啊。”
刘玺然面露难,不是她不愿意让孙雨萌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就在身边,她只是怕即便孙雨萌知道了,也不见得真能帮到他们家。毕竟这种事萧芦城哪能听她一个女人的意见,再说,立时三刻去和孙雨萌说这些,她能不能接受都还是问题,更别说……
“夫人,您不仅是为难我,更是为难了棠棠。”
刘玺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她边上坐下,“棠棠现在才二十岁,她刚结婚不久,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毕竟那是她的丈夫,他是要和她走完这辈子的那个人呐。虽然我不太懂政治,可既然萧家有你丈夫的犯罪证据,那肯定就是他们蓄谋已久,并且绝不只是萧家父子两个人在做这件事,背后极有可能还牵扯了许多人,哪是孙雨萌一个姑娘家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此时唐悦如意识到事似乎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意识到,别说是孙雨萌,就是神仙都救不了林瑞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背痛绪,也不顾在场诸位都在看她,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放声痛哭。
看她哭成那样,顾栩依旧是冷冷清清一张脸。
只是觉得郁闷,不想在这屋里待下去了,转身开门出去。
孙凯跟在他身后,两人去了院子里,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在那棵大榕树下,自顾自的愁闷烟。
孙雨萌竟然不是刘阿的女儿,那就是说,也不是孙凯的妹妹?
顾栩皱着眉,不太练的抽着烟,半晌,抬眸看着面前同样眉头紧锁的孙凯。
两人对视一眼,又把视线转开。
“你在想什么?”顾栩问他。
“你呢?”
孙凯眯眼又抽了口烟,反问顾栩,顾栩撇了下唇,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就是觉得惊讶,其他的,倒也没多大感觉。”
孙凯低头抽烟,骂了句,“日了狗了!”
“什么?”
“我现在就是这种心。”
“……”
顾栩灭了烟,很准的扔进了垃圾桶里,在空中抛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他突然笑了一声,孙凯看着他,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泥地,叹气道,“孙雨萌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顿了顿,又说,“也是日了狗。”
“……”
孙凯怔愣片刻,一拳打在顾栩结实的膛上,哈哈大笑。
两人都在笑,可两人心里其实都特别酸涩。
这都他妈是些什么事儿,孙雨萌不是亲生的也就算了,关键是刚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她父亲那头就出事了。
孙雨萌中午过来时,一屋子的人都有点不太对劲。
她不明所以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都怎么了。
“不是来给人家过生日吗,你们干嘛都这种表?”
孙雨萌轻轻蹭了一下孙凯,孙凯用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目光瞧着她,片刻后才说,“没事,就是天气不太好,影响人心。”
“……”
这算哪门子理由!
她问顾栩,“你的心也被天气影响了?”
顾栩在剥大葱,掀了掀眼皮看她,“没有啊。”
“可你一点都没有要给人家过生日的表。”
“男人每个月也有几天绪不稳定。”
顾栩说完继续低头剥葱,孙雨萌用看神经病的表最后盯了他一眼,又走到顾立文面前,“顾叔叔的心也被天气影响了?”
顾立文眼神复杂的望着她,末了,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勉强笑道,“估计是。”
……
……
萧芦城是晚上过来的。
第一次和顾栩同一张桌子吃饭,算是敌相见,分外眼红呐。
孙凯这人唯恐天下不乱,吃顿饭老拿不怀好意的眼神去看看萧芦城,又看顾栩——顾栩烦他,在他第次投射猥琐目光过来的时候,冷冷道,“刘阿,孙凯前段时间问我借钱。”
“!!!!!!”
孙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齿瞪着他,刘玺然惊讶的“噢”了一声,然后问孙凯,“你借来干什么?”
“那个……那个……”
孙凯眼珠子直转,还在想借口,一边在心里把顾栩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顾栩这是报复心理,顾立文一眼就瞧出来了,责怪的看了他一眼,顾栩冷淡这一张脸,视而不见。
他一边慢悠悠的夹菜,一边说,“他跟人赛车输了,输了五万。”
顾栩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刘玺然将筷子摔在桌上一下子站起来,在屋里左看右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孙凯心说完蛋了,饭碗一扔就开溜,“我吃饱了先闪人!”
人跑了出去,外面回着很大的嗓音,“顾栩,我!r!你!妈!”
刘玺然找到鸡毛掸子追出去,边追边喊,“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
萧芦城端着饭碗,还没有从这些人的相方式中缓过神来。
孙雨萌实在是太烦孙凯了,他竟然去赌钱吗?
她皱着眉一个人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顾栩,“五万?他赌这么大吗?”
顾栩要笑不笑的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噢,输给陆翊,他想赖账,可陆翊手上有他的!照!”
孙雨萌听完一愣,末了噗嗤笑出来。
此时外面传来某人鬼哭嚎的求饶声,“妈,妈您听我说啊啊啊啊啊啊,我是被他们俩诳了……冤枉啊……”
“你要日谁的妈?你给我说清楚孙凯!”
“我错了,妈我错了,我不日了啊啊啊啊啊啊!”
屋里众人淡定的吃着饭,听着外面那对母子的对话忍俊不。
顾栩坐在萧芦城正对面,不经意抬眸撞上他温和的视线,他善意的笑了,萧芦城也回以同样的微笑。
正好孙雨萌看到,她拿筷子的手一顿,心里淌过一阵暖意。
她夹菜给顾叔叔,也夹给孙凯,最后夹给自己的丈夫。
孙凯还在外头求饶,孙雨萌放下筷子去叫那二人,小小的背影在屋里两个男人的视线里,深刻锁牢了。
……
……
里各自回家,只有顾立文留下。
现如今孙雨萌看刘玺然身边有了可靠的男人,心里觉得安稳,顾叔叔是值得托付的人,她想,兜兜转转那么多年的两个人还能回到原点找到对方,那这辈子都不会松开彼此的手了。
可是,在当事人那头,事往往与他人想象的有出入。
刘玺然固执,说了不结婚就是不结婚,不管顾立文如何苦苦哀求,不去登记就是不去。
虽然好歹给了他半个身份,他偶尔留下过她也不再撵他走,但每次说到结婚手续她就翻脸。
接近十点,年龄加起来快接近一百岁的两个人坐在头。
刘玺然在和孙雨萌发微信,顾立文在拿着平板电脑看资料,老花镜下,一双深邃且温柔的眼睛,不时的转过来看旁边的女人。
她不时的捂嘴笑,笑起来就不停,一猜就是在和棠棠聊天。
顾立文有些委屈,觉得自己始终不如她的子女。
他在她这里很容易失去自我,找不到存在感,绪也容易低落,以低落就容易瞎想,他老是觉得她是不是早就看透了红尘,现在跟他在一起就只是玩玩而已啊……
刘玺然感觉到那个老男人幽怨的眼神,缓缓的转过头来,没好气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困了?困了你睡啊。”
他专注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双臂将她揽住。
刘玺然脸上一热,舌头像是被猫咬了,“你、你这个老……你你你你又想干什么混账事啊?”
顾立文觉得跟她在一起完全就没必要在意什么品行道德,那一在她这儿行不通,于是抹下了老脸道,“是啊,我想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
刘玺然咬着牙关,双手按在前的他的手腕上,心想是不是这人一旦上了岁数,就脸都不要了?
“还能生孩子吗?”
他在她耳边小声的问,热乎的大手钻进她的衣服。
“你异想天开啊,我四十五岁就没有月经了,你让我生疮还差不多!”
刘玺然把灯关了,推开他,自己先钻进了被窝。
之前两个人都洗了澡,黑暗中,顾立文寻到她身上和他一样的香味儿就摸索着过去了,再次把她抱得牢牢的。
她觉得痒死了,不受控制的大笑。
人到中年,还跟小侣谈恋爱似的,顾立文感慨他们俩晚了好多年,一想到她之前跟那个人渣睡觉,他心里就酸得难受。
有好半天他都不吭声,刘玺然反应过来,蹭他一下,“,你睡着了?”
“没。”
“噢那你说句话啊。”
“我想r你。”
“!!!!!!”
“我觉得,我们俩怎么就……怎么就老了呢?”
他说了半句荤的,末了,像个不成的孩子,感慨道,“你说,要是栩栩,小凯,还有棠棠,他们仨,全都是你我生的,那该多好?”
刘玺然眼眶一热,抬起来压在他身上,手也圈住他,“你怎么这么傻气?”
“我才不傻。”
他哼了一声,把她按在口,刘玺然还想说点什么,他拍她的脑门儿,“睡吧。”
……
……
翌日中午,萧芦城办公室里。
今天他和孙雨萌约了一起吃饭,在他离开前,林嘉瑜来了。
当然,她这次来绝不会是找他谈生意。
萧芦城再次放下外,坐在了转椅里,林嘉瑜就站在他跟前,他看着她,她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彼此心照不宣。
她眼睛很红,也肿,想也知道最近哭得不少了。
萧芦城知道她不会在他面前掉眼泪,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为自己
保留的最起码的尊严。
萧芦城第一次,亲自拉过椅子,让她坐。
这是以往到他这里来的任何人,除了孙雨萌之外都没有的待。
他还拿自己的杯子给她喝水,林嘉瑜将那个装了热水的马克杯紧紧攥在手里,他瞧着她那纤细的手指,指关节那么突出,也不知道她那么用力是干什么!
萧芦城皱了眉,因为他看出她绪很不好,表面的伪装只不过为了粉饰太平。
可她神状这么差,有失水准的举动早已出卖了她。
“打算求我?”
萧芦城暂时把孙雨萌忘在了脑后,点了根烟,拧着眉心问她。
她点头,说是。
于是他眉心拧得更深,两道浓眉中间,是一个很深刻的川字。
他一语不发的抽闷烟。
事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早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从萧建中出事开始,要查他林瑞的人不只有萧芦城和他父亲,萧建中背后有的是人,不然,单靠萧芦城和萧栋,哪有这么快就出来?
林嘉瑜不是不明白个中利害,她今天能来找他,就说明她早就没了理智。
他抽着烟淡淡道,“你知道,你就算跪在这里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父亲手上的案子太多太多了,那些罪证如果摆在你面前,你绝对会震惊。嘉瑜,你我是朋友,我今天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不管你父亲是犯了多严重的罪,你,林嘉俊,以及你母亲,你们三个人是能够脱身的。
你父亲是个厉害人物,他面面俱到到了什么程度,没有人能想象得到。他未雨绸缪,他把能发生的最好和最坏的事都预先假设了一遍,以至于这些年他经手的那些案子里,除了唐悦莹,他可以不牵连你们家任何一个人。你父亲对你母亲是有感的,并且不浅。至于那是一种怎样的感,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林嘉瑜哭着摇头,“这算什么呢?做了那些畜生不如的事之后才来假惺惺,他以为谁会感激么?”
第126章见个面
萧芦城摇头,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没想过要谁感激。兴许他有妄想过依靠孙雨萌来救自己于水火,可他想错了,一个孙雨萌,怎么可能是背后那么多双眼睛的对手?
他由始至终想错了一件事,他一直以为是萧家的人要把它置于死地,却忽略了自己在位这些年拿走整个市近三分之一的税收早就民愤四起颏。
听我一句劝,带你母亲离开,远离是非,陪她安静度过余生才是你眼下该做的。永远不要试图妄想林瑞还能重见天日,既然那些人能下拘捕令,就说明,已经封死了他的活。”
林嘉瑜很麻孙的听着他平静的声音,之后两人一直沉默,大概有五分钟那么久,林嘉瑜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孙雨萌是我妹妹的?”
他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年后。你母亲来找我岳母。”
她又问,“孙雨萌知道吗?”
萧芦城摇头,声音沉下来,他说,“我没打算让她知道。”
……
……
孙雨萌站在萧芦城办公室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僵立许久,她缓缓的松了手夥。
她没法忽视掌心里那片汗湿的冷意,在听到里面那两人的对话时,她全身上下开始冒冷汗。
她像是见鬼了一般,跌跌撞撞的离开,撞到了人,她说对不起。
对方叫她萧太太,她抬起头来,早已满脸是泪。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早已下班,此时顶楼除了总裁办公室还有人,办公区空旷无比。
宋秘书刚从外面回来,她看孙雨萌哭得如此狈,便带她去了女洗手间。
一关上门,孙雨萌便将她抱紧了。
像是抱着自己的母亲,她很茫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面前这个很温暖的人,可以让她暂时依靠。
“小薇,你怎么了?和萧先生吵架了?”宋秘书小声问她,很是担心。
“没有。”
孙雨萌放开她,同时胡乱的擦掉自己脸上的泪,哽咽着对她说,“宋秘书,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宋秘书惊讶,“你还没见到他吗?”
“没有。”
“刚才林小来了……”
宋秘书一下反应过来,皱眉问,“小薇,你是不是看他和林小在一起,误会了?”
孙雨萌摇头,“不是这回事。”
宋秘书责怪的瞪着她,啧了一声,“那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啊,急死我了!”
孙雨萌拉开洗手间的门准备离开,她回头,看着宋秘书时,双眼里满是恳求,“麻烦你了阿,千万不要告诉他。”
……
……
孙雨萌进了地铁,手机很快就没有信号了。
二十分钟后从地铁站出来,她看到萧芦城发的短信。
他说他有点事耽误了,现在马上去接她。
正午阳光灿烂,孙雨萌站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打电话给萧芦城,说她临时有点要紧事,今天中午就不能跟他一起吃饭了。
她听到那男人稍显失望的声音,他说好,语气里的宠溺到底是将那些许失望盖过去了。
通常学校没有课的时候她都在公司,可她现在不想回公司。
她肚子饿,她想吃点东西。
她沿着悉的街道往前走,过了马,再过一个十字口,离她常去的卖牛肉面的边摊也就不远了。
她突然想喝酒,在一家烟酒专卖店止了步。
出来的时候她没有拿b,身上没多少钱,也就只能买一瓶最便宜的白酒,买完之后,她在老板鄙夷的目光中拎着酒盒子走了。
中午的边摊生意照样很好,孙雨萌在角落里坐下,叫了小碗牛肉面——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大中午的在这地方抱着酒瓶子就开始喝,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她一点都不在意。
大概是在孙雨萌坐下来十分钟之后,顾栩也来了。
他学校离这里近,中午一个人很好打发,开车经过的时候就顺便下来吃碗面,哪知道就这么到了孙雨萌。
起先他也没注意到她,走到面摊前对老板说了一句,“大碗牛肉面。”
老板笑着指指孙雨萌那边,对他说,“你妹妹今天是不是心不好呀?”
他一愣,顺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直接拿起酒瓶喝酒的孙雨萌。
“你有病吧。”
顾栩一脸冷清走到孙雨萌跟前,拿脚轻轻了一下脚下的小板凳,然后坐下。
他看着桌上孙雨萌那碗还没动过的面,再看看她手里那已经喝掉了三分之一的白酒,瞬间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会儿孙雨萌酒是喝了,但还没那么快上头,除了脸颊红点儿,其他也没什么异样。她瞧了一眼顾栩,放下酒瓶子,将筷子弄齐了准备吃面,嘴里不咸不淡的,“真巧啊。”
顾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脸上一点儿表都没有,孙雨萌习惯了他这种万年不变的大冰山,都懒得搭理他。
顾栩的面来了,和孙雨萌一样的,可他的碗可比孙雨萌大多了。
孙雨萌看他在吃面之前就把面上的牛肉夹到了她的碗里,她甚至连句谢谢都没说,只顾埋头吃面,眼里氤氲的热气越来越满,她很难受,吃到嘴里的面一点滋味都没有。
突然,她拿筷子的手停住了,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顾栩,哽咽道,“你知道吗,我不是我妈亲生的。”
顾栩愣住,视线迎上她涨满了雾气的眼睛,他张了张唇,孙雨萌看见他徐徐滑动的喉结,她笑了一下,摇头,“你怎么可能知道呢,你知道了,一定会笑话我。”
顾栩将筷子放下,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棠棠,没人会在意你是不是亲生的,懂吗?”
她再一次摇头,再也忍不住了,眼眶里的泪落下来,她带着哭腔说,“我不是孙凯的妹妹,我怕他知道以后,就不会再对我好了。”
“不会。”
“会!”
孙雨萌突然吼一声,吼得顾栩整个人一僵,下意识四看了一下,便看见在这儿吃面的那些人全都在看着他俩。
然而,就在他拿出钱夹准备结账带孙雨萌离开的时候,孙雨萌二话不说拎起酒瓶仰头就喝。
顾栩实在是头疼,又觉得孙雨萌吧,打不得骂不得,再说这么多人在看呢,当众骂她又实在太难看。
他放下二十块钱叫了一声老板,然后起身去拉孙雨萌,“走。”
“不走。”
她很倔,顾栩用力拉她,她就用力拽着桌角,最后顾栩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说,“不就是想喝酒吗,你好歹也是有钱人了,怎么这么没水准?”
孙雨萌闻言怒视他,“你什么意!”
他冷冷一笑,趁机把她拉起来拽着走,“怎么也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是不是?”
“去哪儿?”
“跟我走就是了。”
顾栩把孙雨萌按进车里,她酒劲儿渐渐上来了,开始觉得头疼。
她眯着眼睛对顾栩说,“我难受,能不能别开车了……”
顾栩没有理她,一张脸臭得没法形容,只管盯着前方,孙雨萌伸手去拽他的袖子,“顾栩我跟你说……我很想吐……”
他甩开她的手,淡淡道,“吐吧。”
“我真想吐!”
“都说了让你吐!”
顾栩发火了,声音陡然抬高,吓得孙雨萌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出声了。
直到车子驶进顾栩的公寓,她认得这地方,以前她和孙凯也常来的,她晕晕乎乎的,满嘴酒气喷在顾栩侧脸上,“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呀?”
“我在跟你说话呢……”
“顾栩,你知不知道你这张永远没有表的脸真的是很讨厌!”
“你还在喜欢我吗?嗯?”
“哈哈,你是不是,一有机会就想要抓紧时间跟我单相?”
……
孙雨萌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由始至终顾栩没有回应她一个字。
停好了车,他打开孙雨萌这边的车门,手递过去要扶她,可是孙雨萌醉眼朦胧的望着他,笑得异常妩媚。
顾栩从来不知道她会这样,哪怕是酒后失去了理智,他也想象不到孙雨萌媚眼如丝会是这般模样。
他眉心紧紧皱着,手停在半空很久孙雨萌都没打算出来,他忍不住扯住她的衣服,把她揪出来。
“你弄疼我了。”
孙雨萌是真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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