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住宅。
刚到家,管家就与他通报说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好几遍。
“谁的电话?说了什么?”邱世诚蹙眉,紧张问。
“是宪兵团贺组长打来的,问您在不在家,我按您吩咐的说您在洗澡。”
邱世诚松一口气,随即给贺晋鹏回电话,得到他在家的说辞后,贺晋鹏只讪讪道:“不瞒你说,今晚我抓了一名共党,这不请你明日能抽空过来指教指教。”
邱世诚自然清楚贺晋鹏的用意何在,陈听松跟踪过侯旗胜数次,肯定同他汇报过侯旗胜与他有过来往,贺晋鹏怀疑他,请君入瓮,一来试探,二来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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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守兵前来汇报,“你说什么?他说他就是枭鹰?”贺晋鹏反问。
“是的。他亲口说的,已写了认罪书。”
贺晋鹏讶异,不能够,这还没怎么审,怎么就认罪了?共党的嘴一向如铜墙铁壁,哪能这么容易就招供,其中必定有诈!
“还说了什么?”
“其他什么都没说。”
盘问间,邱世诚走进来,贺晋鹏见到来人,将这一难题立即丢给他。
“邱老弟啊,你来得正好,你猜我昨儿抓的那名共党是谁来着?”
邱世诚装作不知,问:“是谁?”
“枭鹰,共党里的厉害角色,听说过没?”看不出来贺晋鹏是在炫耀还是在试探。
“枭鹰?招供了?”邱世诚心一沉。
“可不是,认罪书都写了,我领你去看看。”邱世诚猜测侯旗胜大致是想代替他主动暴露,好打消贺晋鹏不遗余力找枭鹰的念头,可是,老侯啊老侯,贺晋鹏远比你想的狡诈的多。
邱世诚走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侯旗胜已浑身是伤,手镣脚镣将他整个人束在铁架上,看守的人兜头一盆凉水浇下去。
邱世诚的心犹在滴血,忍住揪心,面下仍平静道:“就是这个人?”
“邱老弟可认识?”
邱世诚如何能说不认识?陈听松跟踪过侯旗胜,知道他俩见过面,只得道:“见过,此人出口就是红色言论,曾对我进行过游说。”
“是吗?还真是大胆狂徒,竟敢煽动党国要员,不知死活!”贺晋鹏拿来他的认罪书,再一遍问道:“除了这些,还审出什么来?”
守兵摇头,“没用的东西!”贺晋鹏啐骂,转而又对邱世诚说道:“邱老弟,要不你帮帮忙?看在你俩相识的份上,你帮我劝劝他早日投诚?”
邱世诚硬着头皮答应:“那我单独和他谈谈?”
贺晋鹏领着众人退出去,待他们一出去,邱世诚立即冲过去,扶住侯旗胜的头轻声问:“你怎么样?”因审讯室里有监听器,一边又大声问道:“共党兄弟,你还知道些什么?”
侯旗胜摇头,继而吼道:“我就是枭鹰,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侯你怎么这么冲动!怎么能代替我主动暴露你自己?”
“松狮早已监视我,连带着差点暴露了你,若是不给贺晋鹏一个交待,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反正我横竖是一死,不如借此机会打消他找枭鹰的念头。”
“你是枭鹰?你的上线是谁?”
“我单独行动,没有上线。”
“没有上线?你唬我吧?”
“是你出卖了我吧?我不过是劝你早日投共,老蒋的政府已经日暮途穷,你们早该加入人民的阵营了!”
“****日渐骁勇,党国复兴指日可待,还是你早日投诚吧,我们优待俘虏。”
“老侯,你挺住,我今晚就去找老夏他们商议救你的对策,你只要挺过审讯这一关,等他们将你转移,我即刻联系山上游击队,劫你出来。”
“别为我费劲了,如今形势越来越严峻,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争取早日策反了叶嘉良,等全国解放后,给我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长眠就行。”
老侯的话令邱世诚红了眼眶,他的眼里有因革命燃起的熊熊烈火,足以将敌人焚化,而他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想让我叛变做梦去吧,狗特务!”
邱世诚与他作别,当审讯室的铁门缓缓关上,他拼命压住想要掏枪劫人的冲动,然而他不能这么做,是老侯保住了他暂时的安全,他不能辜负同志的生命。
从宪兵团出来后,邱世诚去了城南,在老江的坟茔边坐下,一坐坐到天黑,这一段日子以来,噩耗接二连三,牺牲了多少同志的生命,令他夜不能寐,苏零落至今仍被拘禁在山顶,青木计划的调查一筹莫展,他忽然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不知这光明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时才能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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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江乾向叶嘉良汇报贺晋鹏破获共党“枭鹰”的消息。
“枭鹰落网了?”
“没错。”
然而,就在这天中午,叶嘉良翻开搁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里面赫然夹着一封信,封面上没有文字,叶嘉良将信封打开,匆匆阅读,脸色越来越沉,由阴暗至铁青,在见到最后的落款时,叶嘉良面如死灰,那落款处写着:枭鹰。
没错,这是一封策反信。
叶嘉良迅速点了火柴将纸燃灭,怎么可能?枭鹰已经被捕数日,怎么会传信给他?
难道被捕的不是真正的枭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