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印象的,那根本不是蛇,而是一条很粗的泥鳅。我有一次,逮了很多泥鳅,回去时,家长还没有从地里回来哩。我就取了剪刀,要来开膛破肚。但泥鳅不像鱼,鱼的肚子大,像个孕妇,泥鳅就不行了,像蛇一样,怎么开膛破肚,我着实为难了。但是那头肯定是要剪去的。我就用剪刀剪泥鳅的头。我剪掉泥鳅的头时,泥鳅就拼命转身,那种自泥鳅身上发出来的力,传导到我的手上,我感受到了那种力。泥鳅的头没有被完全剪掉,它的头耷拉在身上,身子在动,没有剪掉的那脖子也在动,后面的身体更是扭曲狂转,好个吓人的场面。我用力剪掉了它的头,我是下定了决心才剪的,不然不敢剪。我继续剪泥鳅的头。我成功剪掉了泥鳅的头,那头掉落在地上,在我看来奇迹的是,那头被剪了下来,头居然还在动,嘴巴也在动,似乎在骂我。那没有头的身子也在动,我害怕了。我突然发现,那没有头的身子上面是有皮的,我想,它有皮,它在动。我就硬生生扒下它的皮,它的皮真的是不好扒啊,香蕉的皮那么好扒,泥鳅的皮却这么不好扒。我当时硬是扒了一下,那皮在我用力之后,就掉下来。我拿着那皮,是泥鳅的皮,然后害怕地将皮立即扔掉。那没有头且没有皮的泥鳅的身体,还在动,它居然还在动。没有头的身体在动,它似乎是长眼睛的,似乎看到了它的头,它在寻找它的头。我不敢剪了,不敢弄这泥鳅了。我害怕了。正当此时,女家长回来了,男家长也回来了,女家长回来时,惊叫,他正要进门呢,就猛然看见,脚下是头还有在扭动的身体,啊,这是什么?蛇吗?女家长吓坏了。我就仰头笑着说,是泥鳅。男家长也很惊讶。我要女家长给我开膛破肚这些泥鳅,女家长想尝试帮我,但是不敢。我要她给我做了吃了,他终于没有给我做了吃了。我后来没有吃到泥鳅。后来,我长大了,直到现在,我想,没有吃那泥鳅是对的,当时逮那泥鳅就已经不人道,剪掉泥鳅的头,还扒泥鳅的皮,我真是太残忍了,我按说是个胆小的孩子,怎么做出那么惊天空地的事,我当时真是太幼稚了。好在我没有对那些泥鳅下嘴。宽恕我吧,宽恕我吧,那无上的存在,我忏悔,我为我杀掉的那些泥鳅忏悔,我为我剪掉的那些头忏悔,我为我扒掉的泥鳅皮忏悔。我忏悔,宽恕我吧。”
牛驴说:“你也不要太难过,都是过去的事了,放宽心,放宽心啥事没有。”
牛驴问:“这次出远门,你有什么感想?”
孟海:“还是让我想起我的童年,那个时候我去一次亲戚家,都是出远门。亲戚家是在外村,从本村到外村,就是出远门了。后来我去了更远的地方,比如省会,那就是出远门了。再后来我去了首都,那才是出远门呢。过去一出远门,就有种忧愁在心头产生,就会心虑,心有点重,就感觉是此去山高水长,一想那种山高路远的景象,心就会感觉恍惚。有人就说了,出个远门,去茅子都没个地方,当然会有这种情况,在公共厕所不够多公共卫生也不够发达的情况下,很多种情况都是会产生的,这也说明了出远门的不容易,出门在外怎么着,有句话说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出门就是不容易,出门谁都不容易,因而就有话说了,好出门不如赖在家。从那些俗语中就可以看出,必定是有人尝了出门的苦,历尽了出门后的艰辛,才有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其实,咱们的出远门,都不算什么,夜独泓驾驶庄园一号宇宙飞船飞临天一星,那才真正是出远门呢。”
萧条山天气晴明,天高云淡,五个人走在清爽的路上,无论是这里的草木还是地上的碎石,都表现了大自然极富魅力的形状、色泽,还有扑面而来的自然气息,当然还有它们特有的温度。
他们已然离鬼吟沟有一段距离,那鬼吟沟虽可见,然而只是一点了,那小城也成一点了,不过是更大的点。他们又往前继续行了一段距离,无论是鬼吟沟还是小城都成为模糊的——或许是点吧。
五个人又往前行,转一个弯,再往前行,又转一个弯,还往前行,再转一个弯,复往前行,继续转一个弯,然后再往前行。鬼吟沟和小城,完全看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