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程采夕当先打招呼道。
柳倾歌见程采夕气色并不太好,而且双目红肿,显然刚刚哭过,不由得一愣,做了一福,道:“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又看了看旁边像是月宫仙子一般的慕绒,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大雪山传人吧,倾歌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慕绒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程采夕道:“柳姑娘,不知道你今日来找我,是不是因为唐安的事?唐安如今在飞雪悦兰阁么?”
柳倾歌点点头,道:“奴家今天来,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采夕叹息一声,将当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听得慕绒和柳倾歌面色都变了变。
慕绒低头沉思,虽然和唐安相处时间不久,但是想起他平日所作所为,怎么看也不像是卖主求荣的人。以他如今特使的身份,如果贪求钱财,又何须继续在程府委身做一个小书童?
柳倾歌则是俏脸愠怒,道:“程小姐,你和唐安相处这么久,竟然还会怀疑他的为人,倾歌对你们程家上下简直失望透顶!”
程采夕自知不能输了面子,道:“柳姑娘,这是我程家家事,还不劳你费心。况且当时证据确凿,他又不肯解释,叫我如何信得过他?”
“所以你就刺了他一剑?所以你就能把唐安对你程家的功劳全部抹杀?”听说那一剑是程采夕所为,柳倾歌气的浑身发抖。“程小姐你知不知道,单是倾歌与苏媚儿对艺的收入有多少?当日娘要分出一半给唐安,却被他婉言谢绝了。而那一半,便绝不止一百两黄金之数!他若是贪财,又怎会甘心做你家书童!”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程采夕当日看到满屋子的黄金,联想到程家失窃,怎么看都是唐安做的,却忘了唐安如今不仅仅是皇上的特使,更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风头一时无两。他若想要钱财,又何须铤而走险走这条道路?
以唐安的聪明才智,万万不会做着断自己后路的做法。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不过对于柳倾歌的咄咄逼人,程采夕道:“这件事情,我程家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若唐安真的是冤枉的,我自会还他一个公道。”
“还他公道?怎么还?”柳倾歌踏前一步,得理不饶人道:“先把人伤的体无完肤,然后再告诉他冤枉了他,请他回来,这便是你所说的还他公道?你以为他是阿猫阿狗么?”
“柳姑娘!这里是程家,唐安还是我程家的人,请你自重!”程采夕含怒道。
“已经不是了。”柳倾歌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声:唐安现在是我飞雪悦兰阁的首席乐师,从此以后和程家再无瓜葛!”
程采夕听完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唐安一定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却想不到报复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从此以后,要和他形同陌路了么?
柳倾歌不理程采夕咬着嘴唇脸色暗淡,道:“的确,唐安当初只不过是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穷酸书生,可是英雄不问出处。自从他来了程家,哪一件事不是为你们着想?书院论学、智斗魔女、巧救海棠、鹿山诗会…这些大街上耳熟能详的段子,给你程家增添了多少荣耀!”
“撇去成绩不谈,他这个人虽然平日里没个正行,但是心地却善良真诚,他自己的酸楚从不与人说,总是用快乐感染着周围每个人。得此一人,夫复何求?”柳倾歌越说越激动,竟然指着程采夕道:“可你程家倒好,非但不珍惜,反而在他需要别人信任的时候怀疑他、诽谤他,甚至还刺了他一剑!你有想过他当时有多痛苦么?你有想过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伤害会有多难过么?你能想象一个躺在病榻上烧的神志模糊的人,却连说梦话都还是‘大小姐,不是我做的’,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吗?”
“别说了!别说了!”
程采夕捂着耳朵,一直假装坚强的她,听着柳倾歌讲述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唐安,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是啊,这个家伙平日里总是没心没肺,可是他的心事,又曾与谁说过?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面对着他视作亲人的程家上下众口一词的指责,会是怎样的辛酸与痛苦?
难怪,难怪他根本不去解释。心都死了,再说一些多余的有什么用呢?
柳倾歌胸口起伏,显然气愤难填。但见程采夕哭得梨花带雨,想来对唐安也是有感情的,愤怒的心情稍稍缓和,转身便要离去。
“程小姐,你们不稀罕他,我却把他当做宝。”柳倾歌顿住步子,道:“失去了他,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待到柳倾歌娇美的背影消失,程采夕再也没有了原本英姿飒爽的模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姐姐,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