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夜已深,秦天却仍旧坐在那一方黄金宝座上,眼神充满留恋。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晚,而陪伴他的,只有带着青铜面具的程云鹤一人。
他不怕死,但他却却怕祖宗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
他很清楚,自己能够接受万臣朝拜,是列祖列宗用鲜血换来的。从当上皇帝的第一天,他就殚精竭虑,割舍掉了幼稚与天真,和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力。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人知道他付出过多少努力。
如果上天给他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但是会有“如果”么?
他最忠诚的部队,如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同样把叛军逼到了悬崖边缘。不甘一切心血付诸东流的东方远行,已经做好了拼死冲锋的准备。
成王或者败寇,明天太阳升起时便会尘埃落定。
这样一个夜晚,他睡不着。他年轻而睿智的眼神在一砖一瓦、一{ 柱一门上徐徐扫过,像是要把这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深深印在脑海里。
其实内心有必胜把握的人,绝不会做这般无聊的事。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全部,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女神那个老婊子吧。
“判官。”
程云鹤赶忙俯身:“臣在。”
“方才你出去了一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云鹤道:“臣刚想跟皇上汇报——神武教教主方才袭营,被慕大师挡下了。”
“慕大师?”秦天霍然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惊喜:“他来了么?”
“来了,如今人就在西玄门大营里。唐侯爷想要送他入宫面圣,可慕大师却说…匹夫当仗剑御敌于城门之外,不肯进宫……”
秦天苦笑,摇头叹息道:“他不想和朕再有瓜葛啊!也罢,皇室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利用‘慕惊锋’这三个字安稳民心,是朕欠他的。他今次能前来相助,已经出乎朕的预料了。说起来,恐怕他这是在偿还唐安的救命之恩,至于朕…无非是沾了唐安的光而已。”
程云鹤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咳嗽一声,又道:“皇上,唐侯爷还说……东方远行打算明日发动总攻!”
秦天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笑道:“称呼自己未来女婿一口一个‘侯爷’,老程,你到底累不累?”
程云鹤呆了一呆,隔着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拱手道:“臣时刻谨记,公私不可混为一谈。”
“你啊你,永远都是这么古板。”秦天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重新落座会椅子上,道:“代天涯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昨天已全部准备妥当!”
“东翎卫胡立志那儿呢?”
“刚刚收到飞鸽传书,他们距京城只有二十余里地。”
“二十余里么……也该做个了断了。”
秦天眼神恍惚,一步一步走下铺着红毯的楼梯,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叹道:“既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让守军们都撤了吧。他们为朕、为了这个国家牺牲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交给唐安和代天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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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鱼肚翻白。
东方远行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满脸倦容的将士,看着不远处即将破碎的城池,忽然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
梦想触手可及时,他应该感到兴奋才对,可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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