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门也完了。
哪怕没有事先的安排,唐安也非撤退不可,因为敌军的人数太多了。
十几天的浴血奋战,禁军用五千条人命,换来了敌人四倍于己方的伤亡。但是东方远行主力部队的介入,使叛军人数一越突破六万人。士气低落的西玄门叛军精神大振,顿时如脱胎换骨一般。
这是一场不可能取胜的战争。
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唐安命人象征似的放了几箭之后,所有人在西大街集结,步伐整齐地开始向皇宫跑路。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战无双格外兴奋,一扫先前坐镇后方指挥战斗的方式,策马冲在了大军最前沿。可是当巨大的城门被攻城车撞开,密密麻麻的叛军蜂拥而入时,他却惊讶地发现,一直无比勇猛顽强的那支部队不见了——他们甚至没有遭遇一丁点抵抗。
不能品尝到手刃仇人的快感,战无双失望极了。
和他恰恰相反,叛军们都带着一脸狂喜。
; 他们仿佛已经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洋洋自得地以胜利者的姿态入城,四下张望这座将会属于他们的城池。
他们看到了宽敞有序的路,看到了高低错落的楼,看到了气势恢宏的宫殿,还看到了——他娘的,正在飞快逃跑的守军!
“相国大人,他们想要逃走!”
东方远行骑在马上,嘴角带着一丝不屑:“逃走…他们能往哪里逃?呵呵,往东走,想要退守皇宫?一帮愚蠢的东西。老夫给了他们一条明路,可他们却不珍惜。待到咱们三路大军形成合围,皇宫将不再是他们的庇护所,而是埋骨地。”
远远地,他忽然在远方残兵败将中看到了一道身影。
在一帮守军的最中间,唐安就像一只被追赶的鸭子,拼命摆动着两条腿,生怕跑慢了会被叛军追上。
不得不说,他逃命的姿势……真的很难看。
就是这个人,带给自己无法磨灭的痛苦。喻松南从城楼上丢下来的情景,东方远行永远也忘不掉。
那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而现在,他的血脉没了,可刽子手却还活着!
他凭什么还活着?
东方远行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沉声喝道:“唐安!”
唐安应声顿住步子,回头看看,见和叛军拉开大概几百米距离,这才内心稍安,放声大喊道:“干嘛,想杀我啊?”
东方远行被他气乐了。他难道不知道,一旦让自己入城,他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么?
“你知不知道,老夫为什么坚持要从西方入城?”
唐安想了想,道:“因为你觉得自己的姓不好听呗。”
东方,西方……
大唐禁军闻言哈哈大笑,这位唐大人在这般紧要的关头仍旧能谈笑风生,一手嘲讽功力无人能及,难怪东方远行这么想杀他。
东方远行懒得和他玩文字游戏,一字一顿道:“老夫说过,破城之日,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时!老夫信誉一样不错,所以哪怕要入城,也要从这西玄门而入。”
说着,他撇了撇唐安四周衣衫褴褛的守将,微笑道:“诸位乃是我大唐战士,若是能够弃暗投明,老夫自当张开双手欢迎。”
说着,干枯的食指冲唐安一指,仿若那便是天命所归。
“如若谁能将他生擒至老夫身前,老夫必有重赏!”
一个简单地离间计,相信对陷入困境的残军来说会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一面是地狱,一面是天堂,任何一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东方远行以为自己抛出的橄榄枝足够诱人,那些家伙应该经过短暂的迟疑,然后为了唯一的名额而不断厮杀——谁会舍了性命不要,和荣华富贵过不去呢?
可惜他错了。
禁军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不屑,更有甚者甚至向他吐来一口浓痰,朗声喝道:“国之叛逆,千古一贼!凭你这老东西也配叫我们唐大人的名讳?还‘必有重赏’,我呸!留着给你和你儿子买棺材吧!”
唐安闻言大为赞赏,鼓励似的拍了拍季晨的肩膀:“臭小子,骂人的功力提高不小哦。”
季晨憨厚一笑,谄媚道:“跟大哥混了这么久,多少沾染了一点骚气…哦,是才气,才气!”
东方远行脸色铁青,对着周遭的叛军道:“老夫的话,对咱们同样有效。谁能将唐安生擒活捉,老夫封他做将军!”
叛军和守军不同。当初他们被逼无奈参与叛乱,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但今时今日,他们已经变成了贪婪地豺狼,期望用累累军功一步登天,收获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荣耀。
听到东方远行许以如此重利,叛军们一个个把赤红的双眸投向唐安,犹如一头头发情的公牛。
此时的唐安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金山!
唐安冲东方远行狠狠竖起一根中指,大声道:“法克鱿!老东西,就算把老子剁成肉泥,你那俩儿子也活不了啦!怎么,想让老子给他们陪葬么?来抓我啊,抓到我怎么样都行。不过这一路上我设计了很多陷阱,你可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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