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无双觉得自己很失败。
他最恨的人活的好好的,他深爱的女人在仇人的身边,带着一脸深情。
而眼前杀气腾腾的部队,更让他感觉到心灰意冷——原来从他们踏进汴京城的那一刻开始,结果早已无可挽回。可悲的是,他冒着背负万世骂名的风险所投身的叛军此时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已然落入了敌人的陷阱。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风雪漫天,很快别将大地覆上一层圣洁的白,掩盖了鲜血,也掩盖了罪孽。
战无双像是忽然苍老了几十岁,无比颓丧地盯着唐安,眼神里再也没有先前的狠戾。
“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对不对?”
唐安直视他的目光,微笑道:“我一直在劝你放手,只是你不肯听劝。”
“呵呵,不听劝。从答应东方远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没了退路。”战无双惨笑,忽然又抬起头来,满脸不解道:“可是我错了吗?为@ 何奸佞能够位极人臣,而忠良却不得善终?为国捐躯真的是我们战家人最好的归宿?我们一家为国付出了一辈子,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汴京的达官贵人夜夜歌舞升平,可有谁曾去过陵园,看看那些保卫他们安享太平的英雄一眼?”
一连几个问题,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场每一个人都是大唐的军人,但凡投身军伍,没有人不知道战家的传奇。
世代皆忠良,听起来响亮。可有谁想过这样的评价是如何换来的?那是用英雄血和亲人泪堆积起来的,那是一座座墓碑背后,一段段令人心酸的伤心往事。
战无双错了吗?或许没有。
帝王的游戏,总需要枯骨铺路。战家只不过留下了名字,还有多少无名英雄永沉地下?
战无双仰天大笑,道:“可笑我以为胜券在握,到现在才知道只是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可怜人。唐安,告诉我,设计这个局的人是不是你?”
唐安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哈哈,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战无双纵声狂笑,状若疯狂。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让他内心更加悲苦交酸。
他凝视着唐安的眸子:“明明有这么一直实力强劲的军队,却一直隐忍不发,宁愿让人数不占优势的守军拿命来支撑,就是为了让我们认为那是秦天最后的抵抗,对不对?”
唐安点点头,道:“对。”
战无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道:“当你们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兵力,眼看演戏演得差不多了,所以才会放弃城门。因为你们知道,我们绝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会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城,将你们一网打尽,对不对?”
唐安肯定道:“也对。”
“当梦想终于达成,正是叛军最为松懈的时候。这时你们将这支神秘的部队兵分两路,埋伏于东大街和北大街。以有心算无心,裴钰和李啸的部队根本毫无胜算。所以我们在西大街等了那么久,却根本等不到另外两路大军的消息——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此时应该都已经死了吧?”
郭啸嘿嘿一笑,道:“所有将领都死了,当兵的却大部分还活着。我们没那么残忍,也没那么多时间将他们赶尽杀绝。让他们群龙无首,这就够了。”
“哈哈!唐安,我真的看错了你。一个人能将阴谋诡计发挥到极致,大到影响天下格局。这样一个人,我有什么资格嘲笑?”战无双捂着脸笑了起来,笑的如此大声,又如此痛苦。
“最大的笑话,其实是我才对……”
柳倾歌看着他如痴如狂的模样,于心不忍道:“战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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