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德言毕恭毕敬地站到自己身后,微躬着腰,递上一个红纸包住的信封,忐忑不安地说道:“下官听说许大人搬了新家,特地赶来贺喜,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许梁大感意外,见宫主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乞求之色,略一犹豫,哈哈一笑,亲热地拍着宫主事的肩,说道:“宫主事何必这么客气,你们都是同僚,日后还是要互相帮扶地嘛。”
“呵,是是,”宫主事暗暗放下心来,哈着腰连声说道“以后下官必定全心全意听从许大人的吩咐。”
“哈哈。”许梁畅快地大笑,拉着宫主事的手一同进了大门内。
葛主薄一行人进了门,却没敢进正堂,站在院中互相说着闲话。
许梁暗自奇怪,待抬头一看,只见春儿和夏儿正站在叠起的长凳上对着正堂那两扇朱漆的大门擦得正起劲。许梁心里一阵哀嚎,讪笑着对葛主薄等人说道:“呃,呵呵,那个许某刚搬来这里,许多地方还没清理出来,这府里,嘿嘿,着实有些凌乱,倒让诸位同僚见笑了。”
“哪里哪里。”几个主事,书吏连连拱手,陪着笑脸说道。
葛主薄见许梁这里确实是没法招待客人,便说道:“诸位,我看这许大人今日也特别忙,我看我们就不要妨碍许大人整理新居了,诸位衙门里也各有一堆事情,你们看是不是早些回衙办事啊?”
“啊,葛大人这一提醒,下官倒想起来了,衙门里还一宗公文没有处理呢,许大人,下官这就告辞了。”工房主事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将一封红信封塞给许梁,便告辞。
当下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将贺礼奉上,各寻理由告辞。
许梁手里拿了一沓红信封,见七八个上门的县衙官吏转眼间走得一个不剩,回头看见那两个丫环还站在凳子上卖力地对着那正堂门窗又擦又抹,大喝一声:“都别擦了!”
院子里,许梁声色俱厉地教训着一脸无辜表情的春儿和夏儿。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做为许府的丫环,来了客人是不是应该赶紧给客人上茶水?啊?你看看你们两个,刚刚来了那么多人,你们就不知道停下来招呼客人要紧?还站在凳子上擦门窗?把个正堂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几位大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少爷,”春儿喏喏地小声说道:“春儿是想,让来的人看看,少爷您找的丫环是多么听话,干活多么卖力……”
“我谢谢你了!”许梁左手点着春儿的脑门,把个春儿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少爷我就不说你了,让你去开个门,你倒好,见了几位大人居然就吓得立马关门,还跑回来喊官兵来了?你们没见过官兵哪,哪有奉着礼金上门抓人的?”
春儿一缩脖子,委屈地说道:“春儿是没见过官兵哪,从小到大,春儿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也就是里长大人了,呜……”
春儿一哭,那边夏儿也跟着抽抽嗒嗒起来。
面对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小丫环,许梁是有气无处发,眼光四下一转悠,却见铁头抄着双手乐呵呵地站台阶上看戏。
许梁顿时想起铁头这个罪魁祸首,瞪着他恶狠狠地叫道:“阿铁!你小子给本少爷听好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三天,三天之内,我要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学会怎么在许府里当丫环!”
铁头没想到这么一桩难事扑楞楞地就飞到自己身上,当下急愣愣地道:“少爷,这个,我,我也不会啊!”
许梁气得差点跳脚,又要开骂,只听得从大门外探进个人头,迟疑地问道:“请问,这是许大人家么?”
许梁没好气地看着那个探头探脑的家丁打扮的男子,喝道:“找本大人什么事?”
“哎,阿九,怎么是你啊?”却是铁头看见来人,惊得叫道。
那家丁见了铁头,又仔细看了眼许梁,当下兴奋得一扭头朝身后大喊道:“老爷,找着了,三少爷果真在这里!”
许梁听得一头雾水,扯过铁头,问道:“你们认识?”
铁头还没来得及答话呢,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
“梁三儿!”
许梁抬头一看,门外抬脚进来的,正是许府大老爷,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许常昆。
许梁惊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