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镇原宣读敕令的是陕西布政使司的一名经历官,由平凉府的推官陪着。那经历官在镇原县衙大堂当众宣读了敕令,又让人摘了许梁的知县官帽官服,又让许梁交出县衙官印,着人将许梁带出大堂后,又宣布了贺主事的任命,这一轮程序走完,便算正式完成了镇原县城主政官员的更换。
许梁出了大堂,沉着脸进了后院,屋内冯素琴,戴莺莺,冯敏儿和铁头等人正一脸担忧地等着许梁。
冯素琴担忧地道:“相公……”
许梁抬眼看着众人,惨然一笑:“阿铁,收拾东西,准备搬离县衙。”
冯素琴又道:“相公,没事吧?”
许梁摇头,故作轻松样子,道:“我能有什么事?只是不做知县罢了,品秩尚在,过几天待我与伯父联系一番,换个地方继续做我的知县好了。”
“相公能这般想便好了。”冯素琴道。
戴莺莺冷哼一声,撇嘴道:“这朝庭可当真是好赖不分,许梁你拼死拼活守住了城,最后不但没功劳,反倒罢了官了。”
许梁想到刚刚那经历官用的罪名,居然是强征米粮,引起民怨。不由想到那家名气挺大的楼记粮店,不由暗恨,一个小小商人居然搞倒了一县知县,可见楼记的势力不一般。
正想着,下人来报,平凉府来的那名推官来了。
许梁迎出去,那推官见了满脸堆笑,透着股亲切劲,许梁暗自奇怪,自己与这人乃是初次见面,他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双方客套一番,那推官便小声说道:“此番解职,许大人不必介怀。府台大人让下官给您带句话。”
“哦,”许梁眼神一动,洪承畴要给自己带话?又仔细看眼那推官,见对方挤眉弄眼的样子,便问道:“不知洪大人有何吩咐?”
“呵呵,”推官一阵轻笑,靠近了点许梁,说道:“府台大人对许大人你颇为赏识,府台大人让下官转告许大人,解职听堪一事,不单单因为许大人征用了街上几户粮商的粮食,更重要的原因是韩王爷的别院让人给拆了,韩王世子找到了巡抚大人那里。咳咳,韩王一脉,居于平凉近百年,在平凉的威望无人能及,韩王世子的要求,连中丞大人都得给几分面子。此番解了许大人的职权,实乃无奈之举,只是个中缘由,不便落于纸面,许大人知情即可。”
许梁没想到这其中还能牵涉到一个番王世子,想到半路截杀那韩王府侍卫未成,多半是那侍卫统领赵永远跑回去告了自己的状,暗道声晦气。
推官见许梁脸色接连变幻,还道许梁是听了洪知府的话心中感念呢,忙又凑上前再添了把火。
“府台大人还说,要许大人稍安勿燥,耐心等待几月,待韩王府那边不再追究了,府台大人再想办法替你官复原职。”
许梁听了,一脸感激:“想不到府台大人如此厚爱下官,下官,下官真是无以为报。”
推官见许梁如此表态,顿时就觉着许梁这人很上道,当下也拿捏着表情,深有感触地道:“是啊,府台对咱们这些下属向来便是这么回护。”
许梁也跟着感叹,又聊了会,由于双方都不熟,很快双方都没什么话题了,而那推官还站在边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许梁忙又请推官到书房里小坐一会,示意侍候的丫环春儿奉上五十两银子的红包,那推官这才满面春风地告辞离去。
当天下午,许梁在县衙后院里指挥着下人们搬家的时候,镇原县丞黄道周和新任典史贺诚,户房主事毛玉洁等人联袂过来。黄县丞看着下人们抬着大箱小箱的东西往外搬,急忙对许梁说道:“大人,您这是何必呢?下官和贺典史都不住县衙里,您还是就住在县衙里吧。”
许梁大摇其头,极其严肃地说道:“这如何使得?!黄大人,您如今可算是镇原的正印官了,按我大明朝的规矩,你这正印官不住县衙反倒让我一个罢官的百姓住着,岂不笑话?”
黄县丞苦笑道:“我的县尊大人,敕令只是解了您的职务,您正七品的品秩尚在,即便是罢了官,这镇原城内也属您品级为尊,县衙您不住,何人敢住?”
“谁爱住谁住,反正我不住。”许梁道,又指着黄县丞和贺典史正色道:“还有啊,以后不许叫我大人,老子现在是许百姓,不是许大人,记住了!”
黄县丞跺脚道:“您这不是为难下官吗?”
贺诚和毛玉洁也在旁边跟着劝,许梁任你怎么说,就是执意要搬出去住。三人见许梁执意如此,也只好作罢。
黄县丞又要叫县衙里的衙役过来帮着搬东西,结果被许梁一口拒绝。
三人无奈,只得怏怏退出县衙后院。
铁头找的新家位于镇原城东面,靠着拆掉的韩王别院附近,原本是一家镇原富商的宅子,那富商眼见陕西局势不稳,想着搬到江南一带去定居,便痛快地将宅子转手给了许梁。
宅院占地极广,正门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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