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原城里楼记粮店的掌柜也姓楼,单名一个止字,在家里排行老五,故人称楼五爷。自半个月前城里所有的粮店都关门歇业后,楼五爷也就安心地回到他在镇原城里的宅子里,在楼家大公子楼船新的指令未到来之前,楼五爷只有耐心地等。然而他也没空等,楼五爷人虽然长得又黑又瘦,偏生**贪杯,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在去年连娶了两房如花似玉的小妾。趁着这半个来月粮店不开门做生意,楼五爷成天呆在那两房小妾房里,翻云覆雨,很是过了一段舒心的快活日子。
这天楼五爷在小妾屋里过夜,大清早地被一阵急促的扣门声惊醒。楼五爷烦燥地朝门外叫道:“谁呀?”
屋外边楼记粮店的二掌柜伍思德在门外小声说道:“五爷,出事了。”
“天塌了?”楼五爷喝道。
“不是。”伍思德道:“镇原城里有家粮店开张营业了。”
楼五爷顿时就清醒了,拨开如八爪鱼似地趴在他身上的那名光溜溜着身子的小妾,胡乱套了件外套,走到门前推开门,瞪眼看着二掌柜伍思德惊道:“哪家粮店这么不开眼?连楼家堡的面子都不给?”
话说自楼家大公子楼船决定给镇原县衙一点教训,向镇原城的粮店打了招呼之后,慑于楼家堡的威名,所有的粮店都不得不关门歇业,以免得罪楼家。现在楼五爷居然听说有粮店开张,不由得他不惊。
“五爷,不是原来城里的粮店,”二掌柜伍思德解释道:“是家新开的,叫什么梁记粮店。”
“店门在哪?带老夫去看看。”楼五爷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地喝道。
“就在咱们楼记粮店对面。”伍思德道。
“什么?!”楼五爷听得更加恼火,不听楼家的招呼,私自开张也就算了,居然还就开到了楼记粮店的对门,这不存心不把楼家堡放在眼里,与楼大公子对着干吗?
楼五爷一甩长袍,就要往外走。
“五爷?”伍思德叫住道:“您不换身衣裳?”
楼五爷闻言上下瞅自己一眼,见自己身上只套了件长外套,外套里面几乎是真空的,长满腿毛的大腿露在外边,一股凉风正顺着衣角往里面灌,就这形象要是走了出去,可真就丢人丢到大街上了。
楼五爷一阵胸闷气短,黑着脸又回了屋内,砰地关了房门,在屋里更换衣服。
楼五爷重新穿戴整齐,与二掌柜伍思德气势汹汹地来到那家新开张的梁记粮店前面,见店门口已排起了买米的长队,街上站不下的买主已经站到了对面楼记粮店的店门下。梁记粮店的牌匾下又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新店开张,有买有送。所有大米,一律四文一斤。”
楼五爷记得全城歇业的最后一天,米价已经提高到了十二文钱一斤,现在这新开张的梁记粮店居然直接压到了四文,这不是存心打其他粮店的脸面吗?
楼五爷与伍思德挤进店内,欲找这梁记粮店的店家问个清楚,进了店内,报上名号,梁记的伙计倒很客气,亲自领着两人穿过后门进了后院,伙计走到一名宫装丽人面前小声地说两句,那宫装丽人转过身来,却是许梁的夫人,冯素琴。她迎着楼五爷二人过来,徐徐站定,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原来是楼记粮店的楼五爷,幸会,幸会。”
楼五爷被眼前的女子的动人风采惊住了,讶异地拱手问道:“你是这家店的掌柜?”
冯素琴轻笑道:“算不上掌柜,掌柜的另有其人,本人算是半个东家。想不到敝店刚开张,楼五爷和伍掌柜就这么执情地上门道贺,实在是意外之至。两位贵客,快里面讲!”
“不必了!”楼五爷尽管心里有火气,但也不好直接对这么位娇滴滴的美妇人施展,压着怒气,语气生硬的道:“今日老夫前来,只是想弄清楚谁开的这家粮店。既然是你……呃,还未曾请教小姐贵姓芳名?”
说了半天,楼五爷才想起来,人家压根就没说自己的名号。
冯素琴仪态万方地福了一礼,道:“妾身姓冯。”
“原来是冯夫人。”楼五爷道。
“妾身本姓冯,但我家相公却不姓冯,而姓许。”冯素琴纠正道。
“呃,许夫人。”楼五爷感到自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生生忍了好一会,才正色道:“许夫人店面刚开张,有些情况举许并不了解。早在半个月前我家大公子就已向城里所有粮店掌柜打个招呼,未得我们大公子的指令,任何人不得在镇原城里开业售粮。”
“哦?”冯素琴惊得后退两步,一脸害怕之色,问道:“你家大公子是哪个?”
楼五爷傲然道:“我家大公子乃是楼家堡的大公子楼船。楼家的威名手段想必夫人也该听说过,楼大公子说的话,夫人还是遵从的好。”
冯素琴迷茫地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原来你们楼家大公子这么有名气,可惜我和我相公却从未听人提起过。唉,我和我家相公为生活所迫,原本想开家粮店谋个生计,想不到不小心犯了你们大公子的忌讳。这可如何是好?”
冯素琴一脸无辜加可怜的模样,看得楼五爷也心生怜惜。楼五爷十分大度的摆手安慰道:“夫人也不必担心,念在夫人也是无心之过,你就赶紧将这店门关了,届时老夫向大公子说明缘由,想来大公子为人大度,必不会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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