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大公子等人一走,余下的乡邻,乐师等人左右看看,见连安排抬棺的楼家伙计都走得一个不留,连忙有样学样,脚底抹滑,走得一干二净。
一眨眼功夫,树林子里就留下孙不二夫妇,一具开盖的黑棺木,一具老妇人的遗体,满地落叶。孙不二夫妇回过神来,左右看看,四下里已是空无一人,不由悲从中来,抱头痛哭。
深夜里,镇原城内的许府大院灯火通明。两队梁军士兵守在前院,不断有楼家的伙计被五花大绑地抓进来。
许梁沉着脸坐在正厅里,戴莺莺和铁头肃立左右,黄子仁与邢中山坐在两侧,又有两排梁军士兵静立正厅两侧。
楼记粮店的大掌柜楼止,二掌柜伍思德被反绑着各由两名梁军士兵押了进来。楼止见了堂上的许梁,挣脱了押着的士兵,冲上前,须发皆张地大叫道:“许梁,我楼家与你许府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抓老夫来此?!”
许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堂下这眉毛胡子一大把的楼记粮店大掌柜,听这老匹夫叫得这么义正言辞,若不是那赌鬼胡成功亲眼所见,只怕自己当真要怀疑抓错了人。想不到这老家伙死到临头了还想狡辩,不由大为恼火,怒喝道:“老不死的,少在老子面前装糊涂。我问你,我家夫人你们抓哪去了?”
“什么,什么夫人?”楼止强笑道:“许大人这话问得可真是蹊跷,你家夫人不见了,与老夫有何干系?”
“少装蒜!”一旁的铁头怒道:“我家少夫人昨天被抓上一辆马车,有人亲眼看见马车驶进了你家的院子里。”
楼止悚然一惊,楼大公子的手下下手迅速他是知道的,想不到这么快的速度还是让人给看见了,他强掩心中的慌乱,徶头说道:“老夫在镇原当了快二十年的粮店掌柜,名下宅子上十间,有几间已是废弃多年了,老夫可从没见什么马车进了宅子。”
“呵呵,”堂上传来笑声,“哈哈。”
楼止惊异地抬头看见,却见堂上许梁坐在那轻笑不已,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
“呵呵哈哈。”
“许大人笑什么?”楼止怒道。
许梁停住笑,起身,走到楼止面前,一把扯过楼止的衣领,冷然道:“我笑你个老匹夫不知死活,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不要以为你是什么狗屁楼家堡的人老子便不敢动你,敢动我许梁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你不说是吗?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你敢?!”楼止怒喝道“你敢动老夫一根汗毛,楼家堡不会放过你的!”
“我呸!”许梁狠呸了一口,摆手道:“拖出去打!”
两名梁军士兵将楼止拖了出去,楼止大叫不已:“姓许的,你,你好大胆子,敢动老夫……啊……”
几棍下去,楼止便惨叫不已。说到底楼止身为楼记粮店的大掌柜,养尊处优多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也就是嘴上叫得狠,压根就受不得什么重刑。头两棍子打下去,老头还在狂骂不止,待十几棍下去,老头便疼得顾不上骂人了,惨叫连连,再几棍,连惨叫声都变得虚弱。
厅内二掌柜伍思德虽没人问他话,他却是汗如雨下,浑身如打摆子般抖得利害。许梁站在堂中,如没看见伍思德这人一般,一言不发地听着厅外的棍棒声。
未几,厅外楼家大掌柜的惨叫声已经停了下来,一名梁军士兵跑进厅来禀报道:“启禀将军,人犯吃不住刑已经昏过去了。”
许梁鄙夷地撇嘴,挥手道:“把他浇醒。”待士兵退出去,许梁踱到伍思德身旁,幽幽地说道:“伍二掌柜,你听见了吗?你家大掌柜已经昏过去了。接下来我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我家夫人的下落?不知你可想好了要告诉我没有?”
许梁的声音很轻,很慢,听起来就如与好朋友谈心一般,但听在伍思德耳中却如厉鬼的声音一般恐惧。
伍思德身体抖得就更加利害。
“看来你还是没想好。”许梁遗憾地道。
伍思德咚地一身跪倒在许梁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说……”
待伍思德哆哆嗦嗦地将楼大公子如何将冯素琴抓来,又如何藏到出殡的棺木中顺利运送出城的经过说了。厅里原本坐着的邢中山,黄子仁等人都惊讶地站了起来。
许梁盯着伍思德咬牙切齿地问道:“那楼家大公子楼船如今可还在镇原城里?”
伍思德摇头道:“大公子白天的时候就混在出殡的人群里出城去了。”
“出城了?”许梁震惊地后退两步,喃喃说道。
戴莺莺上前问道:“楼家大公子长什么样子?”
伍思德看她一眼,奇怪地道:“怎么你们不认得大公子么?大公子相貌奇特,最是好辨认,他鼻梁上有块暗红的胎记,如拇指般大小,一眼就能认出来。”
戴莺莺顿时呆在原地。许梁猛地上前抓住伍思德的手臂,睁大眼睛叫道:“你说什么?鼻梁上有胎记?原来是他!那个混蛋!”
许梁回想起上午在城门口,那个扶棺的男子,鼻梁上正好有块暗红的胎记,当初自己还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想不到自己兴师动众在镇原城内找得辛苦,人家楼大公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