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大人也了解,这一年来都靠借债过日子了,得罪狠了商贾富户,败坏了官府的名声,再要想向他们借钱应急,这可就难了。”
许梁纹丝不动。摇头道:“虽然本官府上略有簿产,但近几年陕西年辰不好,这个……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许梁不会拿钱。平凉官府说到底是大明朝庭的,许梁感觉也没得到它了点点好处,一个二把手的平凉同知,许梁可是做了好久了呢。说好的提拔升官的呢?没诚信!
黄道周好话说尽,许梁就是不松口。最终,黄道周给了一旁的洪参政一个无奈的眼神。
“嗯哼,”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一声轻咳。换陕西参政洪承畴上场了。
洪参政摸索着手上一沓纸,许梁定睛一看。见洪参政手里拿着的居然是许梁不久前刚逼着陕西巡抚刘之伦的师爷吕师爷签下的盐引契约,上面巡抚衙门的红印章一清二楚。
许梁眼神一缩。不悦地看着洪参政,道:“洪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洪参政温和地一笑,一手搭在许梁肩上,推心置腹地道:“昨儿个本官清点巡抚刘大人的房间,无意中在书柜的角落里发现了这沓契约。唉,国忠哪,得好在是本官及早发现了,否则晚去一步,这些东西就要被打扫的衙役们一股脑儿搬出去,一把火烧干净了!”
许梁不禁有些恼怒,冷然说道:“洪大人什么意思,不妨直说!不过首先声名,若还想与飞鹰炮搭边,一切免谈。”
洪参政听了,嘴角撇,神情有些遗憾,见许梁果然如护犊子一般护着飞鹰炮,看来要许梁主动献出飞鹰炮的设想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了。
洪参政无奈,决定退而求其次。
“国忠你可知道,这些契约若非被本官瞧见,它就差那么一丁点都要成为一沓废纸了。”
许梁猛地睁大眼睛,盯着洪参政,神情又缓和了些,略微拱手问道:“洪大人有何高见,还请指点指点。”
洪参政手指尖弹着那沓契约纸,弹得哗啦作响。他斜了许梁一眼,一份奸计得逞的味道。
“这契约上面虽然条款清楚,还印着陕西巡抚衙门的鲜红印章,从程序上讲,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然而,”洪参政看着许梁,嘴角一撇,道:“国忠你们签的时机实在不凑巧,而且点儿太背,就在契约即将执实的时候,陕西巡抚刘之伦遇刺身亡,为国损躯了。巡抚大人都没了,国忠你觉得这几份契约跟一沓废纸还有什么区别?”
许梁登时心中一悬,瞪着契约上的大红印章,不服气地说道:“洪大人莫要吓唬我。契约上面连陕巡衙门的大印都印上了,这便是一份朝庭承认的契约。”
洪参政摇头,吃吃笑道:“若是接任的巡抚大人不承认呢?”
“怎么可能?”许梁惊叫道。
洪参政看着许梁,直接泼冷水,道:“契约上面的巡抚衙门印章自然不会作假,可是,印章是巡抚大人的象征,而不是死去的前任巡抚大人。国忠你们与前任巡抚刘之伦……的师爷签的这份契约,与接任的巡抚大人何干?若本官是继任的巡抚大人,我便完全有理由不承认。”
“这……”许梁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经洪参政一提醒,许梁顿时也觉得不妙了。契约是在刘之伦当陕西巡抚的时候签的,现在刘巡抚不幸被高子林暗杀干掉了,而经手的那名吕师爷在平凉城外一战全胜之后,已经离开了平凉府,离去时留书一封,交代了些物件资料的存放地点,然后,拍拍屁股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连等待履行的契约都扔到了柜头上。
经手的吕师爷走了,如果继任的陕西巡抚硬是不承认,理由许梁都能轻易地猜到:契约不是我签的,谁与你签的,你上门找谁去!
契约是刘巡抚的吕师爷代签的,而吕师爷现在的方位……天涯海角?
许梁突然感到一阵胸闷气短,盐引关系到许府和梁府的井盐合作生意能否顺利开业,从而财源广进,腰包充实,好不容易诈来的一沓盐引契约,如果就此作废,需要重新申请,重新打点,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有精力!还不一定成功!抬头看见洪参政一脸似笑非笑,不由清醒过来,洪参政煞有介事的拿盐引契约说事,他心里肯定早有一套解决的办法。
于是许梁一整衣袍,端正地朝洪参政拱手施礼,诚肯地道:“下官大意了,还请洪大人教我?”
洪参政嘴角带笑,唰地一声把契约一收,昂首挺立,胸有成竹地道:“国忠不必担心,怎么说这都是许府的一笔正常生意,不能就这么可惜地黄了。本官在京师户部和盐运使司还有些使得上力气的关系,待本官修书一封,盐引一事,当不是什么难事。”
许梁喜上眉梢,拱手施礼得更恭敬了,“如此就有劳洪大人了。洪大人仁义之人,来日必有厚报。”
洪参政捋须轻笑,自得不已,“小事一桩,国忠切莫挂怀。”说着,洪参政瞟了黄推官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么,归还富户们债务的事情……”
许梁哈哈一笑,心里忍着恼怒,大包大揽地道:“许某好歹忝为平凉同知,平凉府的事情就是我许梁的事情,洪大人放心,本官必处理得妥妥的。”说着,许梁微笑着朝黄推官问道:“黄大人,咱们要还人家多少钱?”
黄推官又惊又喜,忙道:“大人,一共是两万一千两。”
咝!许梁听了,突然感到一阵牙疼,两万两,又来一个两万两!
……
事情圆满解决,洪参政和黄推官满意地告辞离开许府。路上,黄推官好奇地问洪参政:“洪大人,下官记得您老一直在外地做官,想不到您与京里的关系这么深厚?冒昧地问一句,您与户部哪位大人相熟?户部尚书还是左右侍郎?”
洪参政捋须,笑得高深莫测:“其实本官与户部那几位大人连面都没见过。”
“那必是盐运使司的关系咯?”黄推官转而问道。
洪参政红着脸色摇头道:“惭愧,本官连盐运使司衙门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啊?”黄推官愕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