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半天,菲琳总算明白了赵斌的意思,他是不想再考军校了,马上申请退役,好能回家陪妈妈,而且他选择放弃对爸的进一步治疗,既然我们没有选择生死的权利,但总可以选择离开的方式,他是心疼爸爸,不想他在最后的时间里受尽折磨,而且他想说服妈妈,把爸爸得了绝症的事情告诉他,让他自己决定如何走完最后的时光,当然他不会讲他的想法,在爸爸清楚实情的情况下,他尊重爸爸的任何选择,治或不治,他都尊重。
菲琳替表弟发愁,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呀,虽然她不知道二姨会不会依照赵斌的意思,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赵斌要不考军校了,二姨能跟他翻脸。
两个人去超市买了点日用品,便匆匆赶了回来。走进病房的时候,菲琳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
二姨把家里钥匙给了儿子,叫他先回家洗个澡换下衣服,再睡会,白天这里有她们在就行。
赵斌也没有推脱,医院的病房不是聚会的场所,家属人多会影响别的病人休息,再说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二十四小时不得休息,久了谁都受不了,大家还是换着休息吧,爸爸的病还不知道要在医院呆多久,所以保持更多的体力很重要,他是到了替父母扛起生活担子的时候了。
赵斌走后,菲琳借着上厕所的借口把妈妈叫出来,跟她讲了刚才赵斌的意思,说得想办法平缓的让二姨知道这件事,别都一起说了她受不了这打击。还有他不想考军校了,想早点退役回家陪二姨,告诉二姨父他自己的实际病情,由他自己选择治疗方案。。。。。。。。
还没等说完,菲琳妈打断女儿的话道:“我也想到了你二姨父也许得了什么不好的病,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可是赵斌你们两个也太能异想天开了,先别说你二姨父怎么样,就是他不考军校这一点,你二姨非跟他拼命不可,好不容易盼着他出息了,他却想半路放弃,你说二姨可能答应吗?”
“老妈,你激动什么呀,是赵斌自己的意思,我只是负责传话的。”
菲琳很是无语,这都哪对哪呀,就好象赵斌都是她教唆坏的一样,真受不了妈妈这带着有色眼镜看她的表情!
两个人回到病房,二姨忽然问菲琳:“刚才你不是跟赵斌一起出去了吗,他跟你说什么了吗?我也没来得急问他爸的事情,也不知道医生怎么说的。”
菲琳妈道:“等晚上赵斌来问问不就得了,要是着急他不就说了嘛,还是没什么大事,要不怎么没说就走了呢。”
二姨觉得大姐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她没有想到大姐在存心骗她。这似是而非的话,菲琳觉得老妈就是高明,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左理解可以,右理解也可以,她可是得学着点,要不人们怎么常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菲琳妈也是难以开口讲,自己的妹子自己知道,打年轻的时候就是把儿子跟男人看得比自己重要,一门心思都扑在这两个人身上,你一下告诉她男人活不久了,儿子也不要事业了,她所有的精神寄托没有了,你让她怎么活?赵斌这孩子想的比大人周到,若一股脑都说出来,只怕妹子一口气上不来,那时候真的天下大乱了。
看到二姨父安静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自的错觉,还是怎么的,看这个平时满结实魁梧的妹夫现在倒像是秋风中的芦花,随时都要消散的样子,才二天的时间,一个鲜活的生命竟然被摧残得不象样子,不得不说生命无常。只是自己活了这个岁数,见惯了生离死别,虽然事发突然,痛则痛已,却也不感意外。
菲琳妈对二姨道:“今儿白天让丫头跟你在医院吧,明白天我来换她,你送我出去吧。”
见姐姐要回家,二姨也没多想,姐姐年纪也不小了,加之菲琳的事情刚刚过去一段时间,那阵子姐姐熬坏了,身体不一定恢复得那么快,累也很正常,毕竟岁月不饶人。
姐姐让她送送,她看了眼姐姐,想来是有话要对她说,姐两个一起出了病房,向前走了几步,菲琳妈在包里拿了两万块钱出来给二姨道:“我刚取的钱,先用着,这阵子钱用多了点,给小志拿了十来万,梦婷那出事又凑了几万过去,其它的钱没几天就到期了,这钱用完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取。”
二姨道:“我有钱,回头我自己取就行了,你自己手里也得留点钱用。”
“我看二姨夫这病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咱都是普通家庭,就怕家里出重症病人,医院是个无底洞,花多少还不知道呢,你先拿着吧。”
二姨当下也没再多讲什么,接了钱目送姐姐离开,她怎么觉得姐姐话里有话呢,什么意思呀?让人十分的困惑。有心打个电话问问儿子,又怕儿子在睡着,怕儿子累着,反正也不差这半天的时间,晚上儿子来时再说吧。
一整天,在丈夫面前,二姨表现得很平静,但她内心的焦虑菲琳看在眼中,二姨父一阵阵痛得忍不住而哼出来的时候,二姨都会跟前心颤,夫妻两个没有姐姐跟姐夫的感情融洽,一辈子吵吵闹闹,年轻的时候少不更事,如今岁数大了,儿子不在家,两个人倒是和谐多了,只是也没感觉到什么叫不舍,如今看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就恨不得能替他分担一点。
五十来岁的人,不会甜言蜜语,不懂得如何安慰男人照顾男人,坐在床边看他痛得紧的时候,便不由得握住他的一只手,感受他的痛,似乎这样子她就能与他一起承受眼前的一切,而他痛得死死抓住她的手,身体上的痛便能缓解一般,没有语言上的交流,却相互感觉彼此的存在,这就是老一辈人相处的方式吧,不象年轻一辈,嘴上爱得要死要活,一转身便都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