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玉汝恒昨夜被噩梦惊醒,一早便心绪难安,她负手而立与营帐外,直视着前方。
江铭珏上前握着她冰凉的手,“怎么了?”
玉汝恒微微垂眸,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那个噩梦,满天的红,而她亦是被血水淹没,她抬手按着心口,这处就心的疼,到底发生了何事?
远处传来慌乱地脚步声,便看见一名士卒冲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将军,敌军一早便攻上了城楼。”
陆翱正亲自前往城门,正欲动身,未料到便收到如此惊人的消息,连忙转身离在玉汝恒的面前,“皇上……这……”
玉汝恒低声道,“陆卿,朕将这边关交给你,你可知晓如何做?”
“臣遵旨。”陆翱也不再迟疑,连忙带着人马冲出了军营。
江铭珏转眸看向玉汝恒,“你要去吗?”
“不用。”玉汝恒低声道,“如今军中气势大增,倘若我再去,陆翱放不开手脚。”
“恩。”江铭珏对行军打仗自然不懂,不过见玉汝恒如此说,想来她已经有了算计。
玉汝恒立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城楼上烽火弥漫,她细长的双眸微眯,“申屠尊,你每日都给我一点惊喜,我倒要瞧瞧你还有什么手段。”
江铭珏握紧玉汝恒的手,“小玉子,云霄阳已经到了。”
玉汝恒转眸看着他,“到了又何妨?注定是要一战,无需客气,也要让他们知晓大冶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小玉子,你带的人马如今还未到。”江铭珏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玉汝恒转眸看着他,知晓江铭珏的担忧,她反握着他的手,“那不过是摆出的样子。”
江铭珏清澈地双眸微微放大,盯着玉汝恒看了半晌,“小玉子,你真狡猾。”
玉汝恒不再多言,而是转身入了营帐,如今,她只要静心等待便是。
直至晌午,战事愈演愈烈,前方报来的战况,听得众人有些惊心,直至过了半个时辰,千瑾辰疾步走来,“少主,云霄阳出兵了。”
“多少人?”玉汝恒淡淡地挑眉,除了在外拼杀的将领,其余的将领已然垂首立在面前,他们亦是血战无数,不过却头一次遇见如此大的阵仗,心里头不免有些慌乱。
千瑾辰低声禀报,“十万人。”
玉汝恒双眸微眯,抬眸看着眼前的将领,“谁愿出兵?”
此时走出一个高大雄壮地将领,身着着墨绿铠甲,脸侧有一个刀疤,看着倒是有些渗人,甚是威武,玉汝恒抬眸看着他,冷声道,“报上名来。”
“末将于仲。”于仲垂首应道。
“你就是于仲?”玉汝恒早先听闻过此人,当年便是他镇守边关,抵抗大骊,只是后来战死沙场,未料到他竟然未死。
“正是末将。”于仲不卑不亢,想起当年的耻辱,他能活到今日,便是为了一雪前耻。
玉汝恒随即起身行至他的面前,“于仲,你可愿领命出征?”
“末将乃是戴罪之身,还望皇上恩准。”于仲单膝跪地,说的铿锵有力。
玉汝恒微微点头,“好,朕便在此等你的捷报。”
“谢皇上。”于仲自然是感恩戴德,连忙叩拜谢恩之后,便转身出了营帐。
“皇上,末将愿随于统领前往。”此时有一个人走出来,垂首说道。
“末将愿前往!”紧接着便见营帐内众将领跪了一地。
玉汝恒特意点了三人随着于仲前去,而她依旧坐镇在此。
申屠尊端坐在营帐内,一道黑影闪入,恭敬地立在他的身侧,“主子,云尚宫传来消息,凌王他……”
申屠尊幽暗地双眸一冷,沉声道,“如何?”
“自裁。”黑影垂首回道。
申屠尊握着茶盏地手微微地紧了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得好。”
黑影连忙退了下去,申屠尊放下茶盏,那茶盏已然碎裂,清茶顺着几案流下,放佛变成了血水……
玉汝恒一整日都觉得心慌不已,云霄阳端坐在骏马上,仰头看着城楼上站着的于仲,他双眸微眯,俊朗的容颜带着几分的邪佞,一身褐色铠甲,扬起手中的马鞭,盯着于仲看了半晌,随即邪魅一笑。
于仲面不改色,直至云霄阳挥军攻城,他随即拔出腰间的佩刀,高喊着“杀!”,如今的边关,两座城楼,皆传来喊杀声,烟雾弥漫与上空,血腥味将整个边关笼罩其中,不到一日,便已经是血流成河。
直至深夜,司徒墨离收到密函之后瘫坐在椅子上,莫悠尘转眸看着他,“怎么了?”
司徒墨离连忙站起身来,便要冲出去,莫悠尘见他从来都是潇洒从容,哪里见过如此慌乱地样子,他低头看着那密函,随即翻开,待看罢之后,亦是起身追了出去。
司徒墨离站在院中慌乱不已,“申屠凌,你怎么这么傻,你如此做,让她如何面对?如何承受?”
莫悠尘走上前来,“你赶紧去云尚宫吧,这处有我。”
司徒墨离抬眸看着他,慢慢地平复下来,“即便我赶去也是近晚了,他死了,便这样走了,完全不给我反应的机会。”
莫悠尘不知该如何劝慰,连他都未曾料到会发生突如其来之事,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此事她可知晓?
司徒墨离一惊,连忙冲了出去,莫悠尘只站在原地不动,低头看着那封密函,紧紧地握着,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传给她?不过是转瞬,他便命人将这密函尽快传回边关,他知晓,倘若此事真的瞒着她,她定会后悔不已。
莫悠尘有些颓然无力,对于死,他早已置之度外,可是,那封密函内,却写满了申屠凌对玉汝恒的深情,为了她,他甘愿牺牲自己,而且再三叮嘱司徒墨离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玉汝恒,他突然想到自己,倘若换成他,能否做到呢?
玉汝恒一夜未眠,不过是小憩了片刻,心头越发地揪痛,只要一闭眼,便是满眼的血红,她捂着胸口,脸色有些泛白,却端坐在椅子上,江铭珏特意煮了安神茶递给她,她匆匆地了几口,便放在一旁。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玉海棠,在此刻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她只觉得那阵疼痛越发地厉害,抬眸看着江铭珏,“我担忧出事。”
“是边关吗?”江铭珏低声问道。
“不知。”玉汝恒摇头,“只是心慌地厉害。”
江铭珏见她如此,连忙握紧她的手,“你应当是太累了。”
玉汝恒抬眸看着眼前垂首候着的将领,只是微微摇头,“等。”
直至天亮,战事还未停歇,这一次不同前两次,陆翱站在城楼上,抬眸看着城楼下越来越多的敌军,他眉头一皱,如此抵抗也不是法子,要想其他的办法才是。
于仲却显得甚是沉稳,似乎对于云霄阳的挑衅不屑一顾,他岿然不动,盯着眼前杀红了眼的将士,耳边传来呼啸地风声,充斥着浓浓地血腥味,他想起的却是当年那惨痛地一幕,白骨皑皑,尸横遍野,是何等地惨烈,他的家人,亲人,宗亲,顷刻间被杀死,只留下他一人苟且偷生,亡国之恨,灭家之仇,他双眸迸射出嗜血地仇恨,他绝对不会再让敌军的马蹄踏入大冶半步。
天色渐渐地亮了,千瑾辰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焦虑,他小心地看着玉汝恒,将手中的密函递给了她,玉汝恒只觉得那密函发烫,随即打开之后,待看罢,摆手道,“都退下吧。”
“是。”众将领不知为何,却也不敢逗留,随即便退出了营帐。
玉汝恒盯着那密函看了半晌,胸口一阵翻搅,吐了血,当即便晕了过去。
江铭珏大惊,连忙扶着她躺下,拿过银针,快速地施针,紧接着便看见又有人前来,千瑾辰接过密函,并未看,只是垂首立在一旁。
过了好半晌,玉汝恒才渐渐地醒来,她连忙起身,千瑾辰将手中的密函递给她,她微微一顿,抬手接过,那是申屠凌最后传给司徒墨离的密函,她看罢之后,嘴角蓦然地勾起一抹冷笑,双眸碎出冷冽地寒光,“申屠凌,你终究还是瞒了我。”
江铭珏转身拿过那封密函看罢,惊愕地看着她,“小玉子,我能救他。”
玉汝恒抬眸看着他,“如何救,即便救了他这一次,他还是会死第二次。”
江铭珏上前扶着她,“小玉子,他如此做都是因为对你的心。”
“是啊。”玉汝恒只是冷笑,“倘若他不曾遇见我,便不会落到如今的这步田地。”
“小玉子,我现在便赶去,只要尸骨不化,我便能救他。”江铭珏曾经没有把握,可是,那七个瓷瓶,有一瓶是起死回生之药。
玉汝恒沉默了良久,抬眸看向千瑾辰,“命人亲自护送他前来,我倒要看看他对我究竟要狠心地何种地步。”
“是。”千瑾辰领命,连忙前去准备。
江铭珏抱着玉汝恒,“小玉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玉汝恒抬眸看着他,随即下了床榻,抬步走出营帐,盯着远处的城楼,“申屠尊,你敢伤他,我便让你付出百倍地代价。”
江铭珏看着她双眸迸射出的狠戾,他只是扶着她,不知该如何宽慰。
玉汝恒转身重新回了营帐,“让魅影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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