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萤兴趣缺缺地敷衍了林得希一句,她发自内心地不希望林得希对这个人产生什么敬仰,就把当时她在妈妈办公室听到的对话给林得希大概复述了一遍。
果不出她所料,在听完温萤的一番话后,林得希对那个季成研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方面,这件事上三观正一点的人都能分辨得出孰是孰非,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单易同学原本就名声在外,就算是从来不爱学习的林得希也对他超级大学霸的名声有所耳闻,这样一来,感情和理智的天平都倾向了他,自然会对季成研很不齿。
问题在于,温萤虽然算准了林得希的态度,却漏算了她的行为。
两人拿了毽子回头的时候,再次路过升旗台,那几个人还在升旗台上商议着什么,温萤一心只想匆匆路过,却不料爱憎分明的林得希同学一腔激愤难以抒发,竟然朝着那个男生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声。
刚刚说过,这个空地上没有什么人,因而也非常安静,于是林得希的声音显得非常大声和清晰,简直是掷地有声。
温萤反应很快,扯着林得希就想跑,想要在升旗台上的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逃跑。
然而理想永远比现实美好的多,温萤撤了一把林得希,没扯得动。
升旗台上,季成研懒懒散散地回头。
温萤在这一刻看清楚了他的脸,他的眼睛。
竟然是他!
那种令人恶心的眼神,哪怕是再过二十年,温萤也绝不会认错。
温萤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如果说,杨倾艾对她来说代表的是恨不能剥皮抽骨的仇恨的话,那么他对她来说,就代表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前世刻意被她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不堪往事在这一刻鲜活起来,温萤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林得希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不过她本来就是故意的,因此也不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就要大摇大摆地离开。
温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她拉走的。她的小腿肚在很长时间之后仍然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原来他叫季成研。
温萤咬牙切齿地想着。
那是前世温萤最羞辱的一段回忆,而那段回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那年她九岁。
那时候温故尧已经一门心思地爱上了杨倾艾,甚至不惜与家人决裂。
不能接受那一切的她想要偷偷跟踪杨倾艾和温故尧,却在那左拐右弯的巷子中迷了方向。
当时已经是傍晚了,巷子中没有路灯,如果她再走不出去,等到天黑就彻底完蛋了。她想在小巷中找个人问路,但无奈一个人也看不见。正当她鼓起勇气准备敲响一家人的门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嘶哑难听的声音。
“喂,前面那个!”
虽然季成研的声音难听又无礼,但在当时急疯了的温萤耳中无异于天籁,她以为自己遇上了救星,赶紧回头向季成研诉说自己的处境,问他能不能把自己带出去。
季成研听了她的话,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我认识你,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温故尧?”
当时温萤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他认识自己哥哥,更加激动,庆幸这遇见的还是个熟人,立马不停地点头。
季成研又笑了一下,说了声:“跟我来。”
温萤丝毫不怀疑地往他的方向跑,想要跟上他的步伐。她以为自己不一会儿就可以走出这里。
却没有想到……
温萤最后的记忆,是季成研走着走着突然停在了一扇半开的门前面,说了句他找这家人有点事,很快就出来,让她在外面等着。
季成研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她信以为真地乖乖站在门外等,等了有五分钟的样子,门开了,开门的人却不是季成研,而是一个肥大的,肮脏的,望着她一脸淫笑的陌生光头男人。
温萤终于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正准备转身逃开,那个男人已经一手抓过了她。
体格上的差异让她的反抗成为可笑而无用的挣扎,她被那个男人拉进院子,拉进屋子……
在挣扎中她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季成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喊“救我”“救我”——
季成研只是微微笑了一笑,眼里全是恶毒。
“好好享用吧。”季成研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对胖大男人招呼道:“明天记得把少的那部分钱给我。”
温萤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徒劳地呜呜哭喊着。
温萤记得,不久之后,自己便在那男人禽兽般的的残忍侮辱之下晕了过去……
后来,温萤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正被什么人打横抱在怀里,那个人好像是在快速地奔跑着,温萤全身的酸痛因为那人的跑动而带来的剧烈颠簸而更加难以忍受,她下意识便叫了出来。
“忍着,不想死就别出声!”温萤听见抱着她的那个人压低嗓音说道。
天很黑,温萤看不清周遭的环境也看不清说话人的脸,她只能依稀辨认出那是一个女声。
她不敢再发出声音,只好咬牙忍受,渐渐地,她在颠簸中又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是清晨。她万分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干干净净地,好好地穿着自己的睡衣,躺在自己的床上。
如果不是周身的疼痛和胳膊,大腿上的一道道或青或紫的伤痕,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荒唐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