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的青叶冰砾,失神片刻后艰难地爬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但他知道躺在大殿中央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尤其是还有蝶舞……
听着远处隐隐响起的竹笛声和马蹄声,他狠狠一咬下唇强行提振精神,撑着疲惫伤余的身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蝶舞还在等着自己,君子昊如是对自己说。怜生还需要自己的保护,君子昊如是强迫自己。
青铜大殿上留下的血水已经消失无踪,干净的有如被雨水洗过数十遍又被春日暖暖烘干一般,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渍也不知去了何处,干净的像是刚泡了半夜的木桶浴一般。
先前昏迷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此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对于那个离奇的梦,以及后来蝶舞紫华以及苏三人的对话,更是没有任何记忆。
从大殿中爬起,他迅速脱掉了身上那件满是剑口的外衫,这时才注意到外衫上居然没有一丝血迹,微微一怔,艰难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确认真的没有任何血迹,心中不禁产生了极其强烈的疑惑。只是此时情势紧急,在君子昊的意识里血凤还在,蝶舞还出不来,他不及思考,直接是一个翻身,站起来时灼灼的斗气已经密布了自己的双拳。
六相拳之三重劲!
一出生便是自己所能调动的最大力量。
胸口处依然无比痛楚,那根来自苍穹的无形的长矛仿佛还插在他的胸膛上,每走一步都会让他脸色白上一分,哪怕是最微弱的颤抖都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上被撕裂的口子又大了些。
他伸出颤抖的手掌搭上一处被陨石砸破的缝隙,腰腹用力一跃而入,悄无声息便是进入了这个不算是很大的石坑。如果是在平时,君子昊自然不会幼稚到用这种躲避的方法,然而此时君子昊的全身都似乎没有一丝力量。而且,这个大殿中又是隔绝灵魂探查。
他有着苏的极好的疗伤药,但在穿衣服的过程中,匆匆查看一眼后惊奇地发现身体表面那些被飞剑割的鲜血淋漓的口子,不知何时已经愈合,这种愈合并不是真正的伤愈,看上去更像是被人用火强行灼焦一般,只是止了血,但伤势依旧。
君子昊蹙眉,有些不解。藏身于黑暗中,仔细聆听着大殿中的声音,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然而越是听越是不解,因为大殿中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这说明什么?
君子昊的身子有些发冷。
疲惫的右脚狠狠一蹬坑底,虚弱的身体迸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整个人斜斜一掠冲进殿中,右手闪电般盘着地面,身子还未升空便已经贴着了地面。
君子昊隐藏好自己的身形就欲抬头向外看去,却又有些不想去看。君子昊有些害怕,怕看到自己所不愿意或者是惊恐看到的场景。
有光亮起,照亮了大殿的同时,也照耀在少年清稚的脸颊上,把苍白的脸耀的更加苍白,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想起了那个世界里黑色的阳光,想起“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忍不住便是咬了咬唇,用力有些猛。
然后,君子昊闻到了花香。有些冷冽,有些诱惑,却又透着一股极端的优雅。
君子昊想起了蝶舞,在拍卖场的蝶舞,红衣猎猎,长发飘飘,身周赤蝶环绕,有雾升起在她的脚下。
君子昊觉得今天的时间显得有些漫长,每等亦可都是那般痛苦,而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伤势和异样,胸口中处再如何剧烈的痛苦,他都必须忍着,连眉梢都不能挑动一下。
因为失血过多,更因为连日里所受到的那些玄妙伤害与冲撞,君子昊的思绪极度混乱,就像春日风中飘着的那些柳絮般,轻飘飘浑不着力不知方向。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处空荡荡的感觉,感受着空荡荡里那股难以承受的撕裂痛苦,下意识抬起颤抖的右手缓缓摸了过去。
没有摸到那根来自苍穹的长矛,也没有摸到血,但君子昊却觉得自己的手上满是粘稠的鲜血,而且他很确定自己的胸口确实被那根长矛戳出了一个大洞。
一个无形的大洞。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吗?君子昊痛苦地想着,同时觉得脑海里涌来无穷无尽的困意,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像铅一般沉重,不停地想要闭拢。
他有些疲倦,然后疲惫地向后方的墙壁靠去,缓缓闭上双眼,发出一声轻松的叹息,双腿很自然地放松张开。
就像是很多年前还没有遇到子薇的时候,随意的坐于自家飘满花香的门前。
……
忽然又轻柔的脚步声想起,缓缓走了过来的是一道身材纤巧的身影,看到如此坐姿的君子昊,她的眉尖缓缓蹙起,目光里有着星光闪耀。
良久,方才轻启檀口,却不是对君子昊说的。
“要是子昊少爷出了什么事,我不会饶你……曾用这般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