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又对林锦楼柔声道:“她是你祖母眼前的,会做一手好汤,又会说笑,陪老人家打个牌凑个手,也是个乐儿……”
秦氏原想劝林锦楼看在林老太太面上揭过这一茬。孰料长发家的被两个媳妇搀扶着,一边哼哼唧唧站起来,一边道:“太太不必替我说话,想来是大爷恼了我……唉,也好个没意思,枉费我一片痴心的替大爷着想……”
韩妈妈忙呵斥道:“老货!还不赶紧闭你的嘴!”
林锦楼淡淡道:“爷就是恼了你,今儿晚上就让她收拾铺盖卷儿差事革了滚蛋。明儿个我亲自去回老太太。”
长发家的登时傻了眼,韩妈妈生怕她再满口胡沁惹林锦楼生厌,忙命两个媳妇儿架了长发家的去了。秦氏对长子素来溺爱,又好言安抚林锦楼两句,方才安静下来。
方才长发家的一闹,众人皆去看她与林锦楼,却不曾留意抬头看向跪在多宝阁旁的如霜,二人目光相撞,画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如霜也略一点头,又迅速垂下脸。
林锦楼在左下首的位子上坐下,刚要开口,却见如霜跪着往前蹭了几步,“怦怦”磕了两个头道:“回禀太太、大爷,我……我有话说。”
林锦楼道:“你说。”
如霜脸涨得通红,看了暖月一眼,咬了咬嘴唇道:“太太,大爷,这符是,是暖月放的。”
暖月浑身一颤,睁目结舌,冷汗从后背涔涔冒了出来,指著如霜道:“你胡说!我一直在府里,上次崔道姑来的时候我在三姑娘那里,这段日子又不曾回家,哪儿来的符咒?”
如霜不理暖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方道:“暖月被大爷收用过,就一直想往上挣,得大爷的青眼。奈何大爷不正眼瞧她,又宠爱香兰,暖月心里不痛快,哭一回,总关起门来骂香兰姑娘坏话,又同我说‘日后非要治一治那淫妇不可’!我劝她几次,她也不听。后来有一回,我瞧她叽叽咕咕跟鸾儿姑娘说了些什么,过后鸾儿姑娘把头上金簪子拔下来。又褪下一个镯子和一个戒指,一股脑儿推给暖月,最后从袖儿里摸出个东西,暖月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才默默收到袖里……我当日躲在房后头。这才看了个真切。”
说到此,暖月发了狂似的说:“我没有,我没有!鸾儿不曾给过我东西!”说完双目赤红看着如霜,站起身冲过去道:“你个贱人,为何中伤我!”被左右婆子死死拉住,又按在地上。
林锦楼问道:“后来呢?”
如霜脸色苍白。道:“后来暖月总鬼鬼祟祟的,我跟她住一处,难免留心。瞧见她偷拿了香兰姑娘写的字回来,拿笔墨纸砚偷偷的写。我问她,她说她抄经书,我也没放在心上……再后来,房里换枕头套子。是暖月拿去缝的……”
暖月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是画眉。她给我的符,她教我说的那番话!如霜,如霜,我不曾对不起你,拿你一直当亲姐妹相待,你!为!何!这!样!对!我!”声音在夜空里回荡,分外渗人。
秦氏皱了眉头,一使眼色,吴妈妈便拿了块抹布堵了暖月的嘴,暖月呜呜咽咽的挣扎,泪珠儿大滴大滴的滚了下来,恶狠狠盯着如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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