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梳好,仍虚弱得面无人色,嘴唇皲裂,眼圈浮肿,两腮也消瘦下去,反倒衬得一双眼愈发的亮了。林锦楼扭过头,二人目光相撞,林锦楼仿佛愣了愣,没有说话,只转过脸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敬着她,就是,咳,就是敬着我。”
此话一出,满室愕然,刘小川也不禁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扭过头同楚大鹏、谢域等人对眼色。林锦楼一向视女人为无物,方言说门当户对娶进门的是操持内宅的摆设,貌美的放身边宠宠是消遣时的乐子,此番还是头一遭如此郑重,让他兄弟挚交敬他房里的人。众人不由再抱拳行礼,口中道:“自然,自然。”
林锦楼扭头对香兰道:“你去后头歇着罢。”
香兰福了福,连忙退下。
灵清又重新换过一遍茶,摆了新果子糕饼,袁绍仁对林锦楼道:“幸得你这一遭遣人报讯及时,太子早得了消息及早布防,我接了信立刻调集了州府的官兵,否则东宫危矣。太子与我说了,这几日他主持抓乱党叛军之事,得了闲儿必亲自过来探看。”
林锦楼道:“这就担不起了。”
林锦亭道:“东宫已打发府里的长史官来过了,送了些上好药材。”
谢域道:“二皇子忒想不开,为争那把椅子,何必呢。满朝上下风声鹤唳,显国公郑家、吏部董家、指挥史曹家、翰林戴家......啧啧,名单一长串,牢房只怕都不够用了。”
楚大鹏道:“根基薄的人家都没细审,像翰林院的戴庆,直接抄了家就判了个斩立决。”
林锦楼瞧着楚大鹏道:“兄弟,对不住。”
楚大鹏明白林锦楼所说何意,不由笑道:“你我弟兄之间还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我没什么,只是先前我爹觉着颜面无光,如今你们家老爷子都出面赔罪了,我爹还有甚好说的,都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说这些岂不是生分了。”
其他几人不吭声。林锦轩到楚家大闹,任凭如何封口,私底下也已传遍了,只是二皇子骤然起势造反,倒将这桩新闻压下来。
林锦楼拱拱手说:“算我替我们家老二欠你个人情。”
说了半日,林锦楼神思倦怠,众人纷纷起身告退。临行前,袁绍仁对林锦楼低声道:“赵月婵的尸首我已按着你们的意思收敛起来了。”
林锦楼一怔,道:“多谢。”顿了顿道:“劳烦交由我府上的管事徐福,让他们厚葬罢。”
袁绍仁也是一愣,叹了一口气,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厌恶那婆娘,至多赏口薄皮棺材,想来是我瞧错了你,堂堂林大将军也是个长情的人,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林锦楼微微笑了笑道:“依我原先的意,顶多赏她一领席子包裹包裹算了,可她有个好祖父,况看在香兰的面上,算了。”
袁绍仁不懂林锦楼何意,看了他半晌,良久拍拍林锦楼的肩头,起身走了。
当下灵素端了汤药进来,灵清取了锁心枕头将林锦楼头垫得高些,林锦楼抻脖子往外看看,问道:“香兰呢?”
灵素道:“往太太那儿去了。”
林锦楼皱起眉,“哦”了一声,吃了药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一觉醒来,仍问香兰在那儿,灵清道:“姨奶奶还在太太那里呢。”
林锦楼不由烦躁,他闹不清秦氏那里有何等事竟比他还重要。灵素仍端了药来,此时林锦亭从外头一溜烟儿跑过来,把灵素挤到一旁道:“我来,我来。”坐在床边,端起药碗,用勺子舀一勺,道:“好哥哥,瞧我跟孝子贤孙似的服侍你吃药,老太爷都没让我这么伺候过,就甭跟我生气了。”说着喂到林锦楼嘴边。
林锦楼心里正恼,冷不防喝了一口又烫又苦,不由一巴掌拍在林锦亭头上,道:“会伺候人么!你想,你想烫死我啊!”
林锦亭叫屈道:“没有,我哪儿敢呢。小爷不是说了么,”把药碗放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我的哥哥,我可是好心好意,偷偷给你通风报信来了。”
林锦楼没好气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能给我通什么风。”
“啧,我可是冒着让祖父扒皮的险。”林锦亭凑上前,小声道:“哥,你还记着你曾有个叫苏媚如的外室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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