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死”的含义,但本能地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领头的少年眼里噙着泪,头却高高昂起,一看就是叛逆又倔强的主,跟在他身后的小孩们抽泣着,他们这么大的年龄已经明白了死的含义。
“别胡说,你们的爸爸可能去了别的地方。”艾尔勉强挤出个笑容。
“你又骗人!我是听妈妈和德兰修女说话知道的,修女从来不说谎。你和我们一样大,又知道什么?”
艾尔哑口无言,他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睛,溢满眼眶的泪水倒映着满满的伤痛,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
艾尔突然就明白了,这些早熟的小孩们已经知道了真相,也许他们此刻的叛逆乖张只是在失去父亲后的惊慌失措罢了。
艾尔这时是多么地痛恨自己的舌拙嘴笨,他想安慰这些孩子,却怎么也无法找出合适的说辞。看着这些孩子们灰暗的瞳孔,他想给这沉重的灰暗带来几分光亮。
“你们的父亲是作为战士牺牲在那里的,他们是这座城市的英雄。”
说着艾尔用力地点了下头,加强语气重复道:“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这个词给孩子们带来一丝喜悦,他们不由地挺直了胸膛,眼中又有了生气。
“真的?你不会又骗人吧?”少年有点怀疑。
艾尔卷起了袖子,将胳膊上的伤口露给了孩子们看,那撕裂的伤痕震慑住了这些孩子。
“那天我就在城墙上。看见了你们的父亲作战的英姿,我保证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艾尔向孩子们保证道。
“听说兽人很凶,会吃人,这是真的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爸爸是怎么战斗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提出了各种疑问。
艾尔想了想,干脆一撩袍子坐在地上,给这些孩子说起来,他本意只是随口说两句,可说着说着却停不下来,话停不下来,泪也停不下来。
他说到了那个白衣白马银枪的破落贵族,最后时刻连挑数个兽人,用自己的尸体挡住通道。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若阿尚?缪拉。
他说起了一人顶着数不清的魔法,最后抱着两个兽人一起跳下城墙的克劳德.维克托。
他说起了自己没有亲眼所见,最后在尸体堆中辨认出来的各位大队长。让诺?蒙塞,亚历山大?贝尔蒂埃,查尔斯.乌迪诺,雅克.约瑟夫,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至死方休。
他说起了有个战士拼着命绑住了一个兽人的胳膊,帮助战友终于杀死了这个兽人,直到最后闭眼都没有放松,很遗憾他不知道这位战士的名字。
他说起了还有很多无名的战士,这些战士以命换名,甚至以命换伤,拼尽一切把那些兽人阻挡了一天一夜,让数不清的兽人横尸城头,损失惨重。
他说起了强大的女巫单人闯营,以一人守一城,这名女巫是美狄亚.梅林。
他说起了不仅是女巫,坚强的西境女人们高举旗帜,敲锣打鼓惊吓兽人,打退了兽人最后的攻势,这些西境女人们也是无名的英雄。
一开始只是几个小孩在听,慢慢地周围围满了人群,人们聚在一起听着这个少年一边洒着热泪,一边叙说着。
这一天,艾尔说了很多很多,他描述了很多英雄,提起了很多人名。
唯独,没有说起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等人们回味良久,方才发现少年已经悄然离去,不见踪迹。
只记得那些知道姓名的英雄,记得那些无名的英雄。
记得满城尽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