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后选定做皇后,夏衿不光没有慌张。反而能很冷静分析其中缘由,这样的女子。不做大周皇后,还真是大周的损失。
她笑了笑,对夏衿道:“郡主您别忘了,朝中既有异性王,自然也有异性公主和郡主。娶异性的公主和郡主做妻,这并不违背伦理。先皇就曾纳过昭华公主为妃。”
夏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虽然宁寿宫有两级台基,但每一级并不高。两人这说话的功夫,就看到宫殿大门所立着的内侍与宫女了。当着这些人的面,两人自然不好再交头结耳,夏衿心里想着王嬷嬷刚才的话,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宫殿门口。
王嬷嬷放开了夏衿的胳膊,对一个宫女道:“太后宣召的永安郡主来了。”
那宫女冲王嬷嬷笑了一下,便转身进去禀报。过了一会儿,出来对夏衿道:“太后有请。”
夏衿带着菖蒲,进了宁寿宫殿门。王嬷嬷则留在了外面,并没有跟进去。
进到大殿,夏衿虽然微低着头垂着眼,一副目不斜视低眉顺眼的样子,其实早已用余光将大殿里的情形扫了一遍。
高高坐在上面的自然是太后,在右边侧位上坐着穿着诰命服装的妇人,容貌秀丽,三、四十岁年纪。苏慕闲则立她的旁边。
这妇人在眉眼间跟苏慕闲有四、五分相像,大概就是苏慕闲的母亲,现在的武安候老夫人了。
而她的对面,左边上首处也坐着一个妇人,年纪比苏慕闲的母亲稍大一些,容长脸,相貌普通,但从她身上穿着的亲王妃服饰来看,这应该是燕王妃了。
武安候老夫人下首处,还坐着一个妇人。这妇人虽然夏衿没见过,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应该是彭喻璋的母亲。因为母子两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十分相像。
夏衿给太后行了一礼。
“快快起来。”太后对夏衿倒是十分和蔼,连忙叫人把她扶了起来,又把她狠狠地夸了一通,感谢她对大周朝做出的贡献。
自打夏衿进来,武安候老夫人就毫无遮掩地上下打量了夏衿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夏衿前世执行任务,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所以为了活命,她已养成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本能。即便在这古代重活一次,这种本能仍然刻在骨子里被带了来。
看到武安候老夫人脸上的变化,夏衿的眼睛微眯了眯。这女人,果然心狠。恨屋及乌到这地步,连她这被苏慕闲喜欢的姑娘都被恨上了。
燕王妃大概是觉得夏衿根基浅,没什么值得顾忌的;又或许仗着自己亲王妃的身份,想给夏衿一个下马威。她也不掩饰自己的神情。太后的话声刚落,她就鄙夷地一笑,对太后道:“娘娘这话说的可就过了。这位夏家姑娘是大周的子民,就算有几分本事,为国效劳也是她的本份。而且皇上不是给了她家恩典,让她祖父一家从北边回来了吗?她为朝庭做些事情也是应该,哪还担得起娘娘这样夸赞?”
太后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
她前头夸着夏衿,后头这燕王妃就来拆她的台,看来这燕王一家眼看他们这一支人丁单薄,没准到头来这江山还是燕王府的,真是越来越不把她们母子放在眼里了。
这燕王一家,真是不能留了。
她淡淡地看了燕王妃一眼,转头对夏衿道:“今儿个叫你来呢,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夏衿低头道:“太后娘娘请问。”
“我问你,你可愿意做大周国的皇后?”
此话一出,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燕王妃和武安候老夫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脸色很不好看;而苏慕闲则脸色一紧,目光紧紧地盯着夏衿,就唯恐夏衿嘴里说出“愿意”两字。
虽然有王嬷嬷的提醒,夏衿早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这话,还是大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朝太后看去。
太后似乎很满意自己这话的效果,对夏衿和蔼地道:“虽然封你为郡主,但异性郡主是可以嫁进皇家的,这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点头,择过吉时后,皇后的凤冠就会戴到你的头上。”
夏衿慢慢地垂下了眼睑,膝盖一松缓缓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对太后道:“永安福薄,不敢受太后如此大的恩典。”
太后的脸色顿时一沉。
她没想到夏衿竟然会拒绝这天下女人都想得到的最高荣耀。
燕王妃眼里则闪过兴灾乐祸的表情,她怕自己笑出来,赶紧用帕子捂住嘴唇。
武安候老夫人脸色阴沉,而站在她身后的苏慕闲,则露出惊喜若狂的表情。
太后紧紧地抿了抿嘴,端过旁边的茶盏,用碗盖浮了浮上面的茶沫,缓缓地饮了两口,这才将不快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她放下茶盏,用手帕拭了拭嘴角,这才缓声开口道:“那么,武安候去边关之前,曾跟哀家提起过,回来后想要娶你。可今天还没进家门呢,他母亲就去燕王府提亲了,还把日子给订了下来。哀家当初可是答应了武安候的请求的,只要你不反对,哀家就给你们做主。哀家虽不是天子,却也讲究个金口玉牙,言而有信。当初哀家答应在先,武安候老夫人提亲在后,这件事,只要你同意,自然以哀家这个决定为准。所以哀家现在就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嫁给武安候?如果你愿意,哀家就给你们赐婚;要是不愿意,你们便可自择婚事。”
夏衿低着头,垂着眼睑,慢慢将脸上逼出些红晕,害羞地小声道:“永安愿意嫁给武安候爷。”
燕王妃眯缝着眼,眼里露出一抹凶光,冷冷地看着夏衿。
太后面无表情,转头对武安候老夫人道:“孙氏,这事你怎么说?”
武安候老夫人连死都不怕,何怕太后的权势?
她满脸阴沉地站了起来,跪到太后面前,仰头脸梗着脖子道:“这位夏姑娘曾在有十几万个男人的军营一呆就几个月,还整日给那些伤员治病,连男女大妨都不顾,不知廉耻。这样的女人,臣妾不同意将她娶进门。”
“这么说,你是在质疑皇上和哀家的眼光啰?”太后冷冷道,“她连大周国的皇后都做得,却做不得你们武安候府的夫人?”
“呃……”武安候老夫人一时语塞。
“说,是也不是?”太后却不想放过她。
对于这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要追杀的蛇蝎妇人,她真是厌恶之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