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我命令雪骑伏低,静待事情变化。很快,冰层清除完毕,绝壁上露出几行德语文字。我隔得较远,一时无法看清。那两人抚摸文字,静立了几分钟,突然仰天长嗥,发出类似于山魈老猿般的瘆人啸声。我仔细听,那声音里充满了节奏变化,每一转折或长或短,都有一定规律,应该是某种联络方式。那啸声越来越响,在白云间激起阵阵回响,到了最高亢处,我的耳膜如针扎一样刺痛。一名雪骑受不住,从隐身处跳出来,举枪对着那两人,喝令他们闭嘴。那样一来,瞬间令情势失控,那两人鬼魅一样纵横攻击,只用了两分钟时间,就把梵天会的雪骑消灭干净。我藏身于一块巨冰之下,侥幸没被敌人发现。雪骑背包里的压缩食物散落一地,那两人捡到后,撕开包装,大口吞咽。突然间,两人跳起来,捂着喉咙嗬嗬怪叫,随即仰面跌倒,失去了动静。起初,我不明所以,继续潜伏,以观变化,后来才明白,两人已经死亡。于是,我走出去,检查那两人,发觉他们有着明显的欧洲人体貌特征,身体健壮,骨骼坚硬。我回头去看他们爬出来的洞口,深不可测,渺无声息。雪骑已经死光,我横下心,想进入那洞口,但突如其来的雪崩,掩盖了一切,连我也吞噬进去,一起冲下山崖。我醒来时,已经在接应队伍的帐篷里……”
林轩静静听着,分析每一段话的真假。
他有自己的生存原则,相信任何人,同时,必须提防任何人。死和生,永远只差一线。
当田雨农痛快答应归隐时,林轩的怀疑已经开始了。
“告诉我,山崖上写着什么?”他问。
田雨农想了想,先用德语背诵原句,又用汉语翻译,断断续续地说了三段话:“人类的进步,好像是去永无止境的梯子。登高必须要从下面拾级而起,所以亚利安人必须要遵循实际的道路,向前进行,这道路绝不是近代和平者所梦想的道路……一个民族正经历着动荡,我们,在被幸运之神垂青……只要还有一个德国人活下来,战争就将继续……”
那是元首的经典格言,尤其是最后一句,让无数德国青年在战场上如打了鸡血一样狂热,战斗到最后一刻,与敌人同归于尽。
格言总是能够鼓舞人心的,它本身没有对错之分,就怕是被用在错误的场合。
元首格言曾经被拥护者们抄录在本子上、写在墙上、印在衣服上、涂在任何公开集会的建筑物顶上,在那个年代,他就是德国人的希望。
唯一奇怪的是,它们不该被写在珠峰绝顶天外峰的悬崖上,除非那洞中住的是元首的崇拜者。
“那不是最真实的版本,对吗?”林轩问。
能够进入组织并独当一面,没有聪明的头脑和缜密的思维怎么行?他已经从田雨农的话里发现了破绽。
“什么意思?”田雨农反问。
林轩站起身,淡淡地微笑:“前辈,你不说实话,我就没法帮你。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你想独占宝藏,最后获得的就只能是灭亡。那秘密太大,你一个人根本抗不下来。我本来可以不拆穿你,任由你去做,但田梦是我朋友,我不想让她失去父亲。”
田雨农呆住,默不作声。
林轩轻轻拂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有些事,强求者无功,不是你的,拼上命也拿不回来。前辈,你做卧底那么多年,刀头舔血,死里逃生,连命都不要了,何必再眷恋那些身外之物?”
田雨农想了想,发出一声长叹:“没错。”
他的胸口突然发出“格格”两声,然后胸部就慢慢地瘪下去。
“我——”他想说话,喉咙又发出“格格”两声,随即声音被截断,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
“怎么回事?你怎么啦?”田梦叫起来。
“在……在……”田雨农向船舱里指着,“桌下面暗格……本子……秘密……”
只说了这么多,他就垂首而殁。
这种突变,让田梦欲哭无泪,只能把田雨农抱在怀里,一声声抽噎。
在田雨农住的船舱里,林轩找到了书桌下暗格中的一个日记簿,里面夹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羊皮纸地图。图中标注,全都是晦涩的古印度语。由此可知,这就是田雨农提到过的印度占卜大师。
日记中提到,当日登上天外峰之前,唐雎把雪骑的干粮里下了一种奇怪的毒药,由千日醉、曼陀罗花种、迷迭香雄性花粉等**精炼而成,吃完就会醉倒,三日三夜不醒。两个怪人被迷倒,而不是毒死。唐雎作为第二梯队,在战斗结束后带着占卜大师登上天外峰,于尸横满地中占卜,得知那洞中蕴含着驾驭地球的力量。田雨农和唐雎迫不及待地进洞,不料雪崩突至,把他们冲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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