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拉着夏侯轩的手,若无其事的回到父母身边。方站住了脚,脑袋上已然罩上了一只手:“我说方才寻你不见,原是拉着你哥哥去说体己话了。”
那声音温和得很,阿翎一听便知道是谁,转头笑道:“远哥哥不陪着你娘,找我玩可不好。”
佟明远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蹲下身子捏捏阿翎的脸,笑得低哑:“可不敢回去陪着,今日父亲在呢。”
阿翎恍然大悟,转头看去,见一向气势凌厉的淑宁那叫个小鸟依人。再环顾一周,这些天之骄子娇女们,大多数都是离自己爹妈站得远远地当布景板。
当下深深明白此事的阿翎偷瞄了一眼自己正在你侬我侬的爹娘,顿时笑开了。
不多时,帝后来入座,林贵妃柴贵姬分别陪侍左右。皇后今日也是极为隆重,虽不是朝服,但也是大衣裳。皇后目光扫过孩子们的一方,眉尖一蹙,招手唤了阿翎来,低声问道:“你姐姐呢?”
“姐姐方才沐浴呢。”阿翎笑道,“怕是误了时候。”
皇帝沉吟片刻,低声道:“婉儿素来是不会误时,今日倒也是行事差了。”
听出皇帝话中有一些薄责,林贵妃又要发作,便听柴贵姬清润的声音柔柔到:“温惠帝姬到底是大了,怕是有什么事儿绊住了,却也不足为奇。”阿翎也是忙道:“舅舅舅母别急,我去瞅瞅就是了。”说着正要小跑着往外去,便被佟明远叫住:“果儿去哪里?”
“姐姐怕是迷了时间,我去唤她。”
“我与你一道去吧。”佟明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向皇帝一揖,见后者同意,也就去了。
两人一路到了温惠的寝宫,见里面委实亮着灯,也就放下心来。虽说也算是兄妹,但终究男女有别,始终不能僭越。阿翎上前扣着门:“姐姐,大伙儿可就等你一人啦。”
门中良久没有声音,阿翎一怔,转头看着佟明远,示意他没有回音。佟明远沉吟片刻,低声道:“果儿再敲。”
阿翎一面颔首,一面叩门,大声叫道:“姐姐,姐姐,你莫不是睡着了?”
门中还是没有声音,阿翎闷一闷,用力推门,发觉门从里面上了锁,但久不见沈婉兮从中出来,也不见她唤人开门,阿翎心中总是有些不好,道:“姐姐你再不开门,我便叫人踹了啊。”说罢,手扬起,便有几个太监来到门前,只等阿翎下令就开踹。
“果儿。”佟明远无奈,伸手揉着阿翎的包包头,“你这样,婉儿会不高兴的。”
“姐姐不开口,我总是会担心。”阿翎说罢,高高扬起的手挥下,那两个内侍当即飞身去踹,谁知在那一瞬,门便开了,两人收不住,踹在门板上,却撞在了一起。
门中站着的,正是灵芝,她满脸都是泪水,一见阿翎就开始哭:“元熙王姬,奴婢、奴婢……”
她这一哭不打紧,却真真坐实了阿翎心中那不好的念头,当下也不理她,径直进了门,屋中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甜味,有些熟悉。只是阿翎也无心管这些,见沈婉兮躺在床上,双目紧合,脸上也泛着不自然的惨白,此时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阿翎何曾见过这阵仗,几乎哑了嗓子,忙不迭上前拉住沈婉兮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冷到了极点,再也没有温度了一般。
“姐姐!”阿翎哆嗦着,实在不能接受刚才还跟自己说笑的姐姐成了这副样子,还没唤出第二声,身后一道大力,便被护着退了几步,抬头见是佟明远,“远哥哥。”
“怕是中毒了。”佟明远简单说罢,伸手掩住阿翎的口鼻,自己也屏息退了出去,“你这丫头,方才叫你都叫不住。”
阿翎吸了吸鼻子,转头道:“还愣着作甚?快去知会舅舅舅母,然后去传太医来。”
明月皎皎,阿翎耐着性子在外等候了一会儿,屋中气味散得差不多,才一溜烟进了屋,见灵芝跪在沈婉兮床前哭,见阿翎进来,才哭叫道:“王姬,帝姬她、帝姬她……”说着,又掩面开始哭泣。
阿翎此时心中焦急,看着这哭哭啼啼的灵芝,只觉得实在添乱,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
灵芝闻言吸了吸鼻子,才低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帝姬方才沐浴完,就说头晕,然后……”
“这样重的味道,你闻不到么?”阿翎烦躁得很,“什么时候有这味道的?”
灵芝好比受惊的小鹿般抖了一下,还是含泪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沈婉兮昏迷不醒的模样,阿翎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当下挥手:“快些下去。”灵芝颔首称是,转身去了。
待她下去,阿翎才转过头,低声道:“派人去盯着她,这丫头有些不对劲。”就算主子成了这模样,但宫中的丫鬟不同于旁处,能受惊成这样?阿翎还是对这个理由表示怀疑的,只能说明,是这丫头自己本身就有猫腻。
但如今之际,不是先问这丫头,而是将沈婉兮救醒,待沈婉兮醒了,再审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