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干瞅着?”陆淑怡声音陡然一高,红着眼睛捏紧了手里串着囊饼子的铁丝儿。竹签儿粗细的铁丝儿捏在小姑娘白嫩的手指间,显得格外突兀。
她咬唇道:“我母亲性子柔弱又不喜与人争端,弟弟妹妹年幼尚不懂事儿,安姨娘狼子野心一心心想置我母亲于死地,她好取而代之……而我,纵然知道了安姨娘的龌龊却什么都不能做……”说到此处,陆淑怡只觉得心酸无比,胸口一阵阵滞闷,两行眼泪差点从眼角滑落。
眼泪将要滑落之时,她忙垂下眸子盯着手中的烤囊饼子,女孩子的眼泪怎可以让一个不是亲人的男子瞧见?就算哭,她也要忍着回去再哭。
骨子里忽然冒出一股儿气,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霍天佑是何其敏锐的人,尽管陆淑怡掩饰的很好,他还是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晶莹。
从小到大他只看过一个女人流眼泪,那女人便是他的母亲。
黑漆漆的夜里头,母亲拥着簇新的锦被子默默看着他的脸,他闭着眼睛,母亲以为他睡熟了,然后他便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脖颈间,耳畔是母亲哀伤的低语:“孩子,若不是有了你,我又怎会困在这牢笼里……”
那时候的他刚满五岁……
从那以后,他知道了侯府是母亲的牢笼,再长大些,他也知道母亲心里头从来没有过父亲,而父亲的心里也只有故去的大侯夫人。她只是个可怜的续弦,是权利的牺牲品罢了。
家是什么?爱是什么?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懂,也不想懂。
但是面前的女孩子为了她的家,为了她守护的人哭的那样隐忍,明明可以流出来的眼泪。她却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眼泪,是咸的还是苦的?
心忽然一阵抽疼,有种叫怜惜的东西从心头上伸出了一枝孱弱的枝桠,却又那么倔强的生根,发芽。
“你别哭。”他笨拙的想要伸手抚去她脸颊上的眼泪,却发现她是低着头的。蒲扇一般的大手就那么空落落的僵在了半空中,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空气一阵沉寂。
“放心吧,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将安姨娘连根拔起的,你母亲和你弟弟妹妹都会好好的,你放心。”
霍天佑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这样安慰陆淑怡。他连着用了两个放心,这两个字里注入了他的承诺。
陆淑怡咽下泪水,抬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会的,我会努力守护我的家人。”
红红的眼圈儿分明就是哭过的样子,霍天佑只装没瞧见,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又道:“蓟县钱家是不是来人了?”
陆淑怡敛了伤感的情绪点了点头:“是我大姐和大姐夫来过年了。”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大姐夫还带了他的两个堂弟。说是他们钱家二房的。”
钱家在蓟县是数一数二的大族,人丁旺,财路也多。除了盐井。他们也做些别的生意,各行各业几乎都有他们钱家的地盘子。
铁丝蒙上的松子儿烤的噼啪一声,霍天佑忙起身将烤好的坚果倒在了石案上凉着,转身又道:“他们来你们陆家,难道你没察觉什么不妥?”
不妥?
陆淑怡眨了眨眼睛,难道霍天佑知道了钱家此行的目的?
她心里有些挣扎。到底该怎么开口呢?总不能说钱建昌想娶她吧?
霍天佑却直接脱口而出道:“钱建昌向你父亲提亲了吗?”
他果然知道了钱家人的目的。
既然霍天佑说出口了,她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我大姐已经叫我大伯母向我母亲提了亲事。不过我母亲并没有答应。”
霍天佑神色凝重,点头道:“没答应就好,钱建昌并非善类,想要娶你也并非对你有意,而是另有目的。”他复又坐回了石凳上,缓缓问道:“年前头潘家是不是有人去过你们陆府?”
陆淑怡沉着眉毛想了想,忽的想起她从易州苏家回来的时候,盼儿曾禀过,说是潘家大太太来过陆家,安姨娘还亲自去找过潘大太太,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潘大太太曾来过一次。”陆淑怡眼底闪着疑惑:“安姨娘也曾见过潘大太太,难道提亲的事儿和她们有关系?”
前世陆淑怡不知道的内幕和事情实在太多,即便重活一世,眼前也好像蒙着一层迷雾看不透彻。
霍天佑此刻就是吹开迷雾的那阵清风,前世的白先生又何尝不是这样,总是在她最困惑的时候解开她心里头的疑惑。
可是前世为何她从来没有从白先生的口中听过霍天佑的只言片语呢?
陆淑怡思忖着,他们二人不是主仆吗?白先生为何不提起霍天佑?
霍天佑却全然不知陆淑怡的心思,开口道:“前些日子我得了消息,潘家想和钱家在昌平,兖州,雍州合开盐井,他们想拉上你们陆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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