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半壁江山

  “我奉命保护您的周身安全。”

    我抿了下嘴角，绽笑道：“除了要保护我，其实，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吧。”

    她的眼一时瞪得大大的，迟疑了一下，才收紧了唇线，坚持道：“我奉命保护您的周身安全。自然不会轻意离开。”

    “……但愿，以后，你不会有遗憾……”

    我盖下眼睫，指尖轻触地拉起裙裾，缓步地走上铺着牡丹织锦花毯的船板。

    她咬了下牙根，又继续跟在我的身后。

    入了船帘，迎面就撞上了一堆人。

    我嘴角抽了一下，因为前面这么多的一坨人全挤在船厅中央是怎么滴一回事？

    这么多的一坨人，就像一重幕的山峦！

    侍女们拉开了画舫上的帘罩，夕阳霞色就此透光而来，亮丽堂堂。

    正厅天圆地阔，茶香四溢飘动，香壶上烟气雾袅……

    李后主正坐在长桌边绘画，他的身后跟着华月和弦月，最后面还有一条不离不弃的小尾巴：如意正低着头，默默地站在墙角根，收拾着地上的散画。

    小白正在下棋，他执着一颗白子，正要缓缓下子。他身边也跟着两个人——芍药双姝，一雪白、一姹紫。

    白芍药正在用雪泉之水沏一壶上好的茶，汤色清碧，茶香飘逸。

    一身紫衣的紫芍药，正倚在一旁，握着一卷诗词，却不看，余眼偷偷地打量着小白的侧脸。

    两姐妹的眸光相碰，却又不约而同地凝视着正在下棋的小白。

    最末端还有一把焦尾琴，红鸾这只美艳的妖孽正在抚琴，弹的是《广陵止息》曲，其琴音，低低泣泣，如风、如雾，又如雨……仿佛是一场连绵不绝的雨，纤细如针，纤密如发，漫天洒落。

    红鸾的旁边坐着莫染，他一脸郁闷地捧着一杯茶，却不喝。

    我的视线微微的一移，就看到了坐在小白对面的阿诸。

    阿诸轻撩起宝蓝色的卧龙袖，修长玉指，从雕着梅花的白瓷棋盒里拣出一枚黑子。他的眸光黑亮如星钻，注视着棋盘，却并不落子。

    圆圆坐在他身边，正一边剥着葡萄，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棋局。

    众人都沉浸在红鸾的琴音中：

    李后主正全身心地投入到笔绘的世界，华月研墨，弦月洗笔，如意捧画。

    这幅画很长很大，铺满了整张桌面；旁边的水墨颜料——柳青、桃红、靛紫、天蓝、鹅黄、墨绿……就像天边的彩虹泼染在画幅之上。

    华月挽高着袖子，纤手细细地研墨；弦月正在清洗狼毫墨笔，放在雪色印花的绢布上，轻轻地捻干……

    小白和阿诸紧盯着棋盘方圆，激战正酣，两人的双眼都被棋局所牵引，思绪万千，厮杀得正激烈。

    守在门口的侍卫正要传话，被我制止了。

    我逆着光，悄无声息地缓步而进，我移着步儿，走到阿诸的身后，迎着霞光，暗暗地观了下棋局。

    黑子与白子各占据半壁江山。

    黑子皆在外围，白子紧咬不放。

    各自圈绕，步步为营。

    有虚有实，步骤谨慎，纵横戈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