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孑然单薄,一脸的苍白清瘦,眸角边儿嫣红一片,透着体虚病态的迹象。
我简单地披了件浅粉色织绵云蝶的外衫,来到船栏边一宽敞阁间,准备散下心。
风一吹拂,垂放的雪纱幕帘,便随风而舞动。
有琴音,徐徐幽深的传来,这琴律,生动婉转,仿佛是一条深谷里潜流而出的小溪,即将沿着弯弯曲曲的山涧,慢慢地汇入大海。
雪纱拂动,露出两个人的影像轮廓。
我透过幕帘,看到端坐在桃木桌边,弹琴的红鸾,还是一身华美绯衣,他的每一件绯衣都不一样,这件绯衣袖摆是一圈墨梅暗纹,更衬得他的肤色净白莹润,他的墨发轻挽,用一根玉勾子随意潇洒的固定住;在红鸾的旁边正静静地坐着一个人,一袭淡黄色绣着云鹤的风袍,神情肃静,仪态孤傲——高洁云的师兄“风昱子”。
桃木桌上,茶香四溢。
香壶内,升起弯弯细细的白烟,梅瑞之香,幽远飘来。
有侍从,拉起幕帘,来到风昱子的旁边,耳语了几句。
只见,风昱子神色凝重,当下向红鸾告辞,先行出门办事去了。
我刚想转个身,回自己的阁间;却发现,风刮得大了起来,雪纱帘动,疏影斑驳。
红鸾站起身,看向我,笑着说道:“怎么?你喜欢在帘外偷听别人弹琴吗?盗听也是盗。偷听也是偷。真是不害臊呢。”
这话可真带刺呢。
他的脸上虽然露出笑容,却见不到其笑意。
我收紧外衫,踏进雪纱阁,回道:“这里本就是我的地方,何来偷听一说?再者,弹的琴这么差强人意,我还真怕会污了我耳根的清静。”
“虞美人,还是你有趣,说话向来就是这么直接了当,不拐弯抹角。”
他执起白瓷杯,轻饮着茶水。
“如若没事,我便不奉陪了。”
我转身想离开,却不曾想他一把扯住我的袖子,说道:“既然,你觉得我弹得不好。何不高明地抚一曲来驳我的脸,不是更好。”
我抽出袖子,回道:“我弹琴,有七不弹。”
他顺口接下,说道:“我知道,七不弹——俗子不弹、不衣冠不弹、疾风甚雨不弹、尘市不弹、不坐不弹、无知己不弹,无焚香不弹。要不然,会污了琴的妙洁之音。”
“你既然知晓,何必强人所难。”
雪纱帘动,茶香轻袅。
他起身站到我面前,昂起头,笑道:“因为,世人皆喜欢你,所以,把你养成这般的奢纵傲气也便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事实上,你一无是处。”
他的眸内透出大团的紫色暗光,薄峭朱唇,开启一个刻薄的弯度,又说道——“虞美人,其实,你在我眼中就如一坨粪便,罢了。”
我:“……”
这才是真正的红鸾吧。
在外人面前总是一付风流浪荡的模样,骨子里却透着另一种不羁的神秘内质!
我揪紧袖中的丝帕,忍下尴尬地回道:“其实,你把我比喻成粪土,是因为你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内心也是粪土。是以,内心写照全部呈现在镜子之中反射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