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夜深深。
城中有宵禁,除了更夫与巡城士兵,便见不到什么人了,夜晚的长安褪去白日的热闹,更显得静谧,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或是婴儿的啼哭声,那也不一会就安静下来了。
宫城中则更加无声,白日里的花草被夜色一笼罩,就变得影影绰绰起来,站在窗口也看不到什么风景。
陆安来长安七年了,他仍然不习惯有人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待在旁边看着,侍奉他的内侍晚上便可在外间安睡,那内侍私下里说这大概是侍候这不受重视的外邦皇子的好处了,陆安并不在意他们说什么,他甚至不喜欢内侍出现在他面前。
今夜他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了,惊醒他的不是噩梦,恰恰相反这个梦甜美的不可与他人言,也是因为这梦的甜美,醒来之后那种无奈、遗憾、怅然就让人越发的难以忍受,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也没叫人,自己开箱子找了新的亵裤出来换好。
他从放在桌上的茶壶中,自己倒一盏凉茶喝了,心里还是热的厉害,忍不住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那颗樱桃树,时令已过,樱桃已经掉光了 ,他看着那里,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少女从树上跳下来,不知她有没有蹭脏了罗裙。
是的,他已经知道那个女子不是什么樱桃树成精了,安乐郡主顾皎,顾皎 、顾皎,自从六月十二那场及笄礼之后,他在心里第无数次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一方面知道这场喜欢的无望,一方面却又忍不住去想,每晚都梦到她甜美的笑容,却又总是在在她提着裙摆匆匆离去的背影中惊醒。
相思每使人愁,却怎舍得,不犯相思。
来自外邦的皇子,今夜也在认真的品尝着初恋哦不初次暗恋的甜美与酸涩。
却不知,从这院里往左走,绕过花园,经过水阁,东宫里的太子殿下也一样从绮丽的梦中醒来。
卫熠睁着眼睛,眼睛湿漉漉,仿佛有柔波荡漾一般,脸颊和耳朵都泛着红,也不顾湿滑黏的亵裤,只看着床帐顶发了一会呆,大概是在回味着什么。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唇边绽开一个甜蜜的笑容,卫熠打小当了太子,面对别人一向严肃端正,就是面对阿福的时候,这两年他也常常只是微笑而已,为了显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他很少露出这样开怀到孩子气的笑容,只有午夜一人躺在帐中时,才能随着心意的笑开。
然而,这样的笑容并不长久,他的梦境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忍,阿福只是把自己当弟弟,姑姑姑父更不想让女儿嫁进宫里来,而随着自己的长大,想着在太子后院里分一杯羹的人家越发的多了,卫熠皱着眉,心里想着不管怎样,总是我的。
他心里烦,坐起来,宋平机灵的把干净亵裤隔着床帐递进来,卫熠换了衣服,拿着自己枕边的荷包,披了件外袍,就去书房了,他打开箱子,看着从小到大的一件件,阿福第一次画的画,送自己的药墨,两人在园子里捡的石头,形状颇像一条小鱼······林林总总,一箱子的回忆。
长相思兮,长相依,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两人还算好的,起码还做了个好梦,而卫祈则根本就是今夜无眠的节奏,母妃白日的话像是狂风反反复复的在他心中席卷,卫祈翻出史书,盯着那短短两句话看了很久,李氏与帝少年相识,后得帝幸,入宫为宸景皇贵妃;陈王嫡妃因病而亡,帝怜陈王,赐婚张氏为陈王继妃·······
烛光有些昏暗,看不清卫祈的表情。
对于这夜晚的一切,谁的怅然,谁的坚定,谁的决心,阿福都并不知情,她在床帐中翻了个身,蹭了蹭带着花香味的软枕,嘴里咕哝两声,睡得更香了。
······
京郊官道,四匹马,四个人,远处有侍卫。
“我走了”。
“······”
“我这就走啦”。
“······”
“诶,你们不和我说点什么啊?”
阿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是特有骨气,之前还说不用我们送吗?”
“我原本是担心你们伤感,你们居然连一点叮嘱都没有,我是亲生的吗?”
“这个问题我会替你询问娘亲的。”顾琪轩拍拍顾梓轩的肩膀。
顾梓轩顿时一副哭样子“别,二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两人你来我往的接话,如往日一般耍宝,阿福却觉得鼻子酸酸的,她不想被发现,背过身去抽抽鼻子。
“哎呦,阿福,二哥欺负我,你管不管啊,说好的咱俩可是老小同盟。”顾梓轩故意逗阿福开心。
阿福转过来也在笑,说顾琦轩“干吗啊干吗啊?欺负我们老小是不是?”眼框却还是红红的。
“阿福······”顾梓轩哄她“我放假还回来呢,等我成了大将军,回长安的时候,阿福给哥哥扔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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