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静的厉害,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外面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一丝微风吹进屋内,灯光摇晃了一下,明灭间看不清众人的表情,顾琪莹却看得清华安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神色。
“说啊,你为什么担心郡主呢?”华安长公主再次问。
顾琪莹眨了眨眼睛“只是······”
石氏还不太清楚发生率什么事情,但是她本能的开始维护女儿,抢话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大概是哪个下人议论,被阿莹听到了而已,这年头连担心妹妹都要被责骂了,也是我们小门小户,高攀不上郡主,连关心也配不上。”
她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趁着这撒泼的几句话,拉起女儿就要往外走。
华安长公主看着她们母女二人没吭气,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回来了“长公主有令,二位跪下”。
顾琪莹脸色发白,石氏道“这是明晃晃的欺负人了,哪家的嫂子能罚隔房的夫人小姐给跪着,当初装的一副慈和人的样子,现在要把我们赶出去了,就这么欺负我们。”石氏大声的喊着,一脸悲愤。
华安长公主还没说话,顾昭怒了“公主就是素日太过心好,才让你们忘了分寸,她是顾家的主母,却也是大周的长公主,原本你们就该行跪礼参拜。”
石氏母女二人这下脸色都不好了,谁也担不起蔑视皇室的帽子,只能不情不愿的跪下了。
“二老爷来了,在外面求见。”侍卫来报。
“请进来吧。”华安长公主端起丫鬟新呈上的茶,她现在不着急了,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微笑,想着一个一个来,谁也跑不掉。
顾枫满头大汗的进来,他原本睡在小妾的房里,正温香软玉睡的香,小厮来报,说夫人小姐去大房那边了,他还迷糊着呢,心里嘀咕着,这大晚上的往大房那边去干吗,然后猛然想起石氏之前说的,因为要分家,而准备活动一下的事情,难道是石氏做的太过分,顾昭夫妇准备处置他们。
他心里觉得不大可能,因为以长公主的性格,不会因为石氏做的蠢事,而半夜审问,对于长公主来说,这并不值得她费这么大的心神,难道石氏真能做出什么不能容忍的蠢事,他匆忙套上衣服,推开还想依偎上来献殷勤的小妾,一边想一边走,心里越来越没底,着急忙慌的,最后索性一路跑着过来。
“给大哥大嫂请安。”他进来先行了一个大礼。
陪着笑道“这是怎么了,这愚蠢的妇人做了什么事情惹大哥大嫂生气了,怎么这大晚上的都在这里呢,您们千万别费心”他打了石氏一巴掌“让你惹大嫂生气,还不快认错,别劳烦大嫂费心教导你,别在这里碍眼,去祠堂里跪着去。”
石氏正是想跑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呆在这里会更惨,立马道“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反省。”
“你错在哪里了?”
“她人蠢,不懂事······”顾枫虽然深恨石氏给自己惹麻烦,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嫡妻,也不能轻易放弃。
“你闭嘴。”顾昭冷冷的一眼扫过去,顾枫顿时不敢说话了,老国公爷不待见他,他小时候的教导都是顾昭负责的,很是挨过顾昭的打,心里对顾昭一直存着惧怕。
“我···我不该来添乱。”
华安长公主喝了一口茶不说话。
“我不该顶撞长公主。”
“我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样小气了,居然会为这种事情生气。”长公主笑着道。
石氏看了一眼女儿,一咬牙“我不该阻挠分家,不该污蔑长公主的名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长公主惩罚我。”她头抵在地上。
顾昭脸都黑了,瞥了坐立不安的顾枫一眼。
华安长公主不以为然“哦这些啊,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本公主从来就不是靠名声活着的。”
“本公主最想知道的还是,顾琪莹怎么说今晚是阿福出了事情呢?”
石氏抱住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听下人说的而已,公主何必要和她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她也吓坏了。”
“哦?”
嬷嬷快步进来,在华安长公主耳边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音调说“呈上来的水仙粉一共八盒,库房里还有四盒,另外四盒分给二房了,而二房的库房里还有三盒,唯一用了的一盒在大小姐房里。”
顾琪莹不知道刚才欢欣说了什么,但是她感觉到了危险,一定是自己出了什么纰漏。
“怎么了,一盒水粉也不能用了,就算是贡上来的,都分给我们了,还不能用啊”石氏急着护女儿。
“是啊,你也说了这香粉是新贡上来的,除了宫里只有我们府里分了八盒,但是这香味却出现在了一封信上”。
顾琪莹脸色煞白,说实在的,她这个年龄,心理素质真是不错的,这种地步还能强笑着道“我对于胭脂水粉什么的一向管束不严,没准是那个丫鬟拿去玩了,不小心沾在郡主信上了,真是抱歉。”
华安长公主没说话,只是看着顾琪莹摇了摇头。
石氏左右看看,强撑着辩解“她已经道歉了,也不是她的错,公主您大人大量,饶过她吧,回去我就抓紧管好丫鬟”。
厅堂里太安静了,没有人说话,但好像所有人都在蔑视的看着她,自己跪在地上,如此的卑微。
她心里被一股火焰灼烧着,突然缓缓挺直了脊背,直视着华安长公主,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是你没有证据”。
“你怎么和长公主说话呢?”顾琪莹的态度太奇怪,顾枫立马皱眉指责道。
石氏指着他骂“平日里从来不管孩子,现在逞什么威风,摆什么谱。”
顾枫被气的厉害,又不能在这里和她吵起来,只能瞪她“你别瞎说了。”
顾琪莹没有理会他二人,只是直视着华安长公主,面带微笑。
华安长公主冲她摇摇头,心里只觉得她傻。
“已经够了,本公主不需要证据”。她起身向外走去,琦丽的裙摆从顾琪莹身前滑过,红色的鸾鸟像是一团火焰,灼伤了顾琪莹的双眼。
“我恨她,她为什么没死,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我应该是顾国公府唯一的小姐,我一直比她努力,别人却只知道她……”顾琪莹冲着华安长公主的背影大喊。
华安长公主头都没回。
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顾枫就被惊着了,谁不知道安乐郡主是大房的心头肉,她敢戳人家的心头肉,这是找死的节奏,他跳起来道“住嘴,你失心疯了,瞎说什么。”
他不知道顾琪莹做了什么,毕竟是第一个女儿,顾昭起身随着华安长公主往外面走,他还试图和顾昭解释“她病糊涂了,我把她带回去静养”。
顾昭懒得和他说,顾琦轩邪笑着凑上来“事情是这样的……”
顾枫越听身上越冷,扶着圈椅的扶手,都要站不稳了。
“就是这样”。
顾枫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顾琪莹,想到自己还有其他的儿子,想到石氏的愚蠢固执,她只冲着顾琦轩拱了拱手,一眼没看跪在堂下的石氏和顾琪莹就走了。
“你们不想知道还有谁参与了吗?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她永远活在别人的仇恨和威胁中,她一辈子都不得安宁。”眼见的众人都走了,顾琪莹脸上带着笑,喊着。
并没有人理她,人们好像她是一件垃圾一样,从她身旁走过,只有秦宛玉经过她时,温柔的说“你真是傻的可怜,而且……你还是一直跪着说的。”她傻就不用说了,居然以为顾国公府会查不到人,而且她好像是骄傲的挺直了脊背,其实却没敢站起来,自卑又愚蠢。
顾琪莹好像是当头挨了一棍,软倒在地上,石氏搂着女儿,喊着来人啊,她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姑娘,至少现在还是,以后……
……
“这是哪儿”。顾琪莹睁开眼睛,看见旁边有一个闲闲站着的小丫鬟,指使道“给我倒水来。”
那丫鬟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往外面走,嗤笑道“醒来就自己倒呗,还以为自己是顾国公府的大小姐呢”。
“你……你给我站住”顾琪莹在后面喊,那丫鬟理也不理她,径直出去了,还听得见她在屋外和别的丫鬟已经一起笑着屋里的顾琪莹“还摆大小姐的谱呢。”
顾琪莹看看周围简陋的摆设,床帐都是旧的,上面还有些污渍,她的心沉甸甸的往下坠。
在床上枯坐了一会儿,她实在渴的厉害了,房间里一直没有丫鬟再进来,她忍不住,想着自己去倒,撑着坐起来,想要下地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指挥不动双腿。
她发疯一样,用手撑着扶着,把腿放到床边,却没有站起来,只是摔在了地上。
石氏拿着针线筐进来,见顾琪莹坐在地上,她放下针线筐,将顾琪莹扶起来。
顾琪莹抓住石氏的袖子“我的腿,我的腿,这是哪儿?”
石氏把她放在床上“这是宣城伯府,你……你的腿,经脉废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顾琪莹抖着手去摸索自己的双腿。
石氏沉默着搂着她掉眼泪。
一开始,石氏对顾琪莹的照顾还很上心,但是顾琪莹的脾气越来越坏,而且石氏在娘家也很不好过,她本身是个庶女,在家里也不受宠,嫁进顾国公府之后对娘家人还很不客气,这下她被休回家,娘家人怕极了是得罪了顾国公府,对她也多有埋怨。
一开始还好点,就是言语上挤兑两句,等顾枫被分出家,另外娶了继妻之后,宣城伯府确认她母女二人是完全不被接受了,而且顾琪莹还被报了暴毙,这就是要让她活着受折磨的意思了。
她们母女二人就没有之前的好待遇了,饮食都不能好好得到,石氏要做很多绣活才能换到吃食,顾琪莹却只是躺在床上斥骂。石氏想起自己是因为她才被休回家,过着这样的苦日子,心里那能不怨,渐渐的,照顾就越来越不经心,常常一天也不回去看一次。
顾琪莹虽然瘫了,到底是多年娇养的,皮肉要比丫鬟好的多,便有不怀好意的男仆找了去,半强半哄着引着她破了身,那男仆还和别人炫耀,后来府里男仆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那些吃的去就可以睡一次,房里还渐渐热闹起来。
这些都是后事,也都是因为她起了坏心才得了这恶果,可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不过这些事情和阿福已经没关系了,她不会关心这些,我们阿福的一生中只有平安喜乐,如意吉祥而已。
“少夫人呢?”孔俊眼睛都红了,满脸都是怒色,踹开房间门,冲着丫鬟问道。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指指内间“在······在里面。”
孔俊闯进去,他太过愤怒,门帘子都被拽掉一半“你这黑心的贱妇·····”
黄氏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捏了一张口脂,悠闲的在唇上抿上艳色,她挑起眉毛,看过来“二爷稀客啊,这是这三个月来第一次登我的门呢。”
黄氏穿着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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