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芸抬眸,望着纪霖,这么多年了,他除了多了几道皱纹,依然是气宇轩昂,让她心动。罗芸默然几秒后,轻哼道:“你是想说,她毕竟是罗溪的女儿,对不对?”
罗溪,这个名字,这个人,原来已经那么遥远,遥不可及。
纪霖叹了口气。
事实上,罗溪是罗芸最不想提起的人,罗芸说:“罗溪之所以会死,是她自己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纪霖语气重了些:“可她毕竟是你姐姐!”
罗芸心里也窝火:“所以,我替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纪霖,你别冲我发火!当年的事,就算要就事论责,我也不会是下地狱的那个!”
……
*
事实上,纪念只除了被罗芸骂的时候哭了一会儿,一路上,都很平静,平静的让纪翊觉得害怕。
纪翊驾车,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她头枕着椅背,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月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叫她,她没有回应,或许是根本就没听到。
纪翊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开车。
幸而安全到家,进客厅,进卧室,反手关门,砰的一声,他差点磕到门上。
“纪念,你先出来,别让我担心你可以吗?”
他听见落锁的声音。
敲门,一下,两下。
叫她,纪念,纪念。
他怕她出事,一直叫她的名字,直到喉咙又干又疼,才听见她微弱的回答:“哥,我累了,想睡一觉。晚安。”
一颗心终于放下去。
纪翊舒了口气,背靠着墙,坐下来,一条长腿舒展,另一只腿屈起,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动作流畅。
其实,他很少抽烟的。
他也并非一直成熟稳重,青少年时,也有过叛逆的日子,抽烟,喝酒,打架。某次抽烟,被她抓了个正着,她闻着烟味就开始咳嗽,嫌弃的瞟了他一眼:“哥,你居然抽烟,太讨厌了!”
她不喜欢,索性就不抽了。
可蒋兆东也抽烟,烟瘾那么重,她还是爱的死去活来。
为什么呢?
*
第二天早晨醒来,纪念一打开门,发现靠着墙角睡着的纪翊。
右手边一只玻璃烟灰缸,躺着长长短短七八根烟蒂。
纪念心里过意不去,去拿毯子给他盖上,小小的动静,他已经醒过来,瞧见她气色不错,笑了笑:“醒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他眼睛里有红血丝,很明显是没有休息好。
纪念劝他去补觉:“哥,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的。”
纪翊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整天睡大床没意思,偶尔换换地方睡觉……感觉似乎也不错呢!”
纪念失笑。
她终于去买了验孕棒。
两条杠,真的吓了一跳。
雅歌说:“要么打掉,要么去叫蒋兆东负责任!他播的种,凭什么拍拍屁股潇洒走人了?凭什么他可以跟宋紫釉那个死贱人双宿双栖?”
雅歌一副要上门打架的意思,纪念立刻提醒她:“雅歌,你可千万不能一时冲动。”
雅歌双臂环在胸前做傲娇状:“得了吧,我恨不得把那俩人给红烧了,我还不乐意去见他们呢!”想了想,又担心地问:“不过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啊?是留下还是……打了?”
纪念摸了摸肚子,真奇妙,平平坦坦的,居然就有个小生命了。
她很认真的想,最后如实作答:“我想有个家,属于我自己的家。”
雅歌试探地问:“有个自己的孩子?”
纪念点头:“那天,在奶奶家里,我想自己可能怀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把孩子给打掉,因为他不会有父亲,也不会受祝福,我怕他受苦。但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也许,这孩子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呢?老天爷知道我太辛苦了,太孤单了,所以送给我全世界最宝贵的礼物。我想,就算我一个人,也可以把宝宝照顾得很好。”
雅歌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肚子,笑笑:“嗳,怎么会是一个人?不还有我这个小姨呢?”
纪念笑笑。
也是同一天,她接到宋紫釉的电话,宋紫釉约她见面。
纪念婉拒:“我最近比较忙,大概不会有时间跟你吃饭。”
宋紫釉笑道:“没关系,那我去工作室看你吧,正好我还没去过你那里呢!”
纪念揉了揉额,只好改口:“你稍等一下吧,我看下行程。也许这几天,可以抽出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