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来了快二十分钟了。”
纪念露出尴尬的笑:“哦,不好意思啊,我没看到你。”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孟宸觉得有必要跟她谈一谈。
纪念端着他给她的那杯橙汁,半垂着眼睫,稍作思考,说:“有点心烦。”
“遇到什么事了?”
“……”她仔细想了想,问他,“如果你必须做一件事,却因此不小心伤害到无辜的人,你会怎么办?”
“如果确定对方是无辜的,就想办法补偿。”
“如果你又没有能力补偿他呢?”
“纪念,你伤害谁了?”
“……”她咬了咬唇,说,“孟宸,我好像做错事了。”
头顶的水晶吊灯投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明亮,孟宸一直觉得,她太善良,所以才会在受过那么多痛苦之后选择自虐。他敢肯定,今晚她这些奇怪的、隐晦的话跟蒋兆东脱不了干系,这个男人,是她心里的死结。孟宸替她把散落在颊侧的几缕发丝拨到耳后去,温声劝解她,说:“纪念,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被仇恨控制。”
纪念微微错楞,一小会儿,讪讪笑了笑:“瞧你说的,我恨谁去啊?”
她恨谁,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
她遇见了罗芸。
事实上,是罗芸找到了她。
罗芸对她的态度一如五年前得知她和蒋兆东离婚时那般恶劣。
“你还知道回来呢?你跑了五年还回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打算死在外面!”
认真算起来,罗芸不单是她的养母,还是她有血缘关系的阿姨,纪念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罗芸了!
“你找我……有事吗?”纪念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自己会无意中戳到罗芸的爆点。
“我养了你二十年,还非得有事才能见你一面?纪念,你不要太忘恩负义!”
“妈……我没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去看看!嗯?”
纪念咬唇,她怎么敢回去?
罗芸气不打一处来:“别的不说了,纪念,你必须把纪翊给我找回来,听到没?”
纪念一愣:“什么意思?”
怪不得罗芸一见到她会没有好脸色,原来她五年前离开后,纪翊就收拾行李四处找她去了,因为罗芸一直阻挠,所以纪翊近两年来几乎跟家里完全断绝了联系。
纪念没忍住落泪,你看,这世上还是有人真心对她好的。
她犯的错好像不止一件,所以要弥补的人也不止一个。
她为乐天阳的事私下去见蒋兆东,公司人多嘴杂,她只好去他家楼下等。
蒋兆东回来时,就看见她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浅浅摇晃着。
一看见他回来了,立刻从秋千上跳下来。
蒋兆东多少猜到她的来意,他注意到她的右边脸颊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他皱起眉头,问:“你脸怎么了?”
纪念摸了摸脸颊,她是被罗芸打了一巴掌没错,怎么一整个下午红印还没消呢!“没什么。”
他不信:“谁欺负你了?”
说话的气势,仿佛随时准备为她出头一样。
纪念抿抿唇,说:“你放乐天阳一条生路吧,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蒋兆东眯起眼睛,说:“纪念,我不喜欢你为别的男人说话。”
纪念轻笑一声,自嘲似的:“你还不喜欢看到我呢,是不是我再消失了,你才满意了?”
他心中一紧:“我没有不想看见你。”相反,她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随时随地,无时无刻,挥之不去,这让他十分苦恼。
“蒋兆东,你知道吗?我现在越来越迷糊了。哪怕你像五年前一样,对我冷若冰霜的,我都觉得很正常,因为你不爱我。但是现在呢,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你了,你为什么关心我?为什么心疼我?为什么不能看到我跟别的男人有一点点亲密关系?为什么?”
她的眼睛很亮,有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他的心脏骤然一紧,没错,这一刻他敢肯定,自己在心疼,他心疼她,不只是愧疚。
他伸手去捧住她的脸颊,头靠近,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闪躲。
他的吻落在她脸颊上,吻去她的泪水。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攥起。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她有多么想推开他,但是不可以,她知道,自己必须忍耐,恨一个人,也需要付出代价,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