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李姮元的马车从归元寺直接到了将军府。
久不见面的母亲也在。
清如公主,不仅代表皇家直接来抚慰李家,而且她也是李秋容的叔母,在李家男丁不在,李夫人悲痛之余,自然该来主持大局。
可偏偏,祖母也在。
大厅一侧,母亲与祖母各占一方,旁边都是些来探望的女客。
大伯母在盖着白纱的棺木边上被围拢,传来低低的哭泣。
“秋儿九月的生辰,十月的婚事,本都是大大的喜事,嫁衣彩衣都绣好了,偏偏出了此番祸事。”
一沓黄纸在火盆里燃烧,浮起一层烟雾带着细碎的灰烬。
虽然在路上,李恒元就打听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并且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
可真真到了这布满白幡的厅堂,一边还安放着棺木,看着众人着白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的心中绞痛和颤抖。
刚刚再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一身素衣的李恒元就栽倒在地上。
只是她不知道,身后有个人影突然冲过来,在玉枝前一步接住了她。
她昏睡时,又想起太子殿下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白茫茫一片,而且更甚,宫墙四处都是白色,阴森冷清。
可她明明记得,那时她窝在府里病着没出门。
而梦里,她随着一众白衣女眷跪在宫殿里,三跪九拜,佛音不绝,为太子殿下哀悼祈福。
就在她旁边有一排小太监在不停地烧纸钱,朦朦胧胧的,她看不清周围人的脸。
对了,她都快忘记了。
之前,太子殿下,是落水死的。
而之前,李秋容最后,赵沐兵败自裁,她也自尽了。
只记得有人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刚好,她自己喝的砒霜。”
砒霜,她自己喝的。
李恒元醒的时候,是在自己的院子里。
已经是深夜了吧,屋里的灯很亮。
她是被什么东西扎醒的,转头一看,母亲在一旁,他正捏着一根针从她手指上拔出来。
李恒言,原来会医术的吗。
她正迷惑着,母亲开口了,“你方才又梦魇了,所以恒言用针扎醒了你。”母亲挪近了,他直接走了。
她看着母亲,瘦了许多,素色的衣服夹杂有很多陌生的气息。
玉竹过来帮她包了手指。
“你可还好?”母亲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如既往,仿佛昨日今日不是久归初见。
“娘亲,瘦了许多。”
“元娘也是。”
她一直打量着母亲,母亲却只是笑着摸她的头发。
四字之后,似乎再无话可说。
李恒元眨眨眼就闭上了。
听见母亲吩咐她们好生照看,然后就起身准备离去的声响。
她眼皮动了又动,还是没有动。
终究,是不一样了。
母亲待她,她待母亲,终究是有了隔阂。
莲心曾说,她悄悄做的事情,母亲都知晓,只是不理会。
而现在,母亲亲自把李恒言带到她面前,也已经说明,这个公主府,再不知围着她转。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