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是有目的的。如果向让自己在北洋内部的行动尽可能少的受到守旧派的干扰,他就必须说服李鸿章身边的第一智囊。而如果徐杰想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一场思想解放的风暴,那么必须有人可以挑这个头,而张佩纶也是一个十分好的选择。
“徐大人,在你看来,传承几千年来的儒家思想就没有可取之处了吗?”一直没说话的李经溥问道。
“在道德上多少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但是绝大多数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至少程朱理学后的那些所谓的典籍已经不适合了,单靠四书五经就想治理好一个国家,这不是笑话吗?人们只知道盲目的服从,思想上麻木不仁,而君主将一国当成自己的私产,这样的国家早晚是被人瓜分的命运。世界上没有恒古不变的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不变,那就等着被时代所抛弃吧。”徐杰毫不客气的说道。
“那徐大人认为这是一个什么时代?”李经溥脸色有些煞白,这与她所接受的教育格格不入。在此之前,她可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是一个实力为王的时代,是一个强调民众思想觉醒和科学技术的时代,唯独不是一个读了几本古书像靠几句圣人之言就让万朝来贺的时代。大清败了这么多次,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徐杰微微一笑说道。
“不要提什么圣人之言,那不过是当权者为自己的夺权谋得合法外衣的托词。历朝历代的王朝更替说到底还是用血与火铺就的道路。一个个君主用刀剑消灭反抗的人,用理学束缚那些剩下的人。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为自己服务,他们可以骄奢淫逸,他们可以不用受到任何限制的去出卖国家的一切。但是却不允许亿万人民有一丝的自由。他们关心的不是这个国家的命运,而是在于自己能否一直享有这个特权!这样的社会不应该存在。把自己的统治建立在万民受苦的基础之上的王朝,早就该灭亡了。”徐杰继续说道。
“那如何保证新的政权可以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无论任何政权,统治的权利都是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李经溥问道。
“监督和制衡,当统治阶级的权利来源于普通民众,同时他们的权利实施又会受到监督的时候,那他们的行为就必须有所收敛,当过大的民众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与国家息息相关时。他们就会关注这个国家。而不是只知道低头纳税而不管收税人做了些什么。当民众意识到只有国家强大自己才能生活的更好时。那么这个民族的崛起将不可阻挡。”此时的徐杰已经有些亢奋了,这些话已经在他肚子里憋了6年多了,说出来,浑身感觉到痛快。
“济世啊。看来你不仅仅是想改变一个北洋啊。”张佩纶幽幽说道。
“不敢当,我连张兄都改变不了。”徐杰笑着说道。“泰西诸国强大,自然有他强大的理由,不仅仅是所谓的机械和武器,更是一种国民的素质和思想的强大,诸位可以想想,当我北洋拼死拼活为国家和人们而战的时候,那些清流和朝廷在干什么?在现在西方人眼里,恐怕清朝才是落后的蛮夷吧。”徐杰的话中充满了讽刺。
“那徐大人自己不也渴望权力。不也在排除异己吗?例如朝廷的文廷式和陆师的袁世凯。”李经溥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文廷式自不必说,这袁世凯是一个十足的政客,一个为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一切的政治流氓。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看着。我对自己的眼里还是十分自信的,方伯谦已经是个例子了。袁世凯会比他还厉害!”徐杰冷笑道。
“我是需要权利,但是我对权利的需要不是为了自己的享受,如果我留在意大利,我肯定比现在生活的更加轻松,更加快乐,说不定现在连老婆孩子都有了。”说道这里,徐杰不禁哑然失笑。
“知道吗?战争期间,我八成以上的时间没有离开战舰,而如果算上前面的时间,从北洋建造3艘归远级的时候,除了外出办公,我就没有离开过造船厂半步,每天听着施工地点传来的嘈杂声,过着监狱般的生活,干着数个人的工作,你认为这种生活如何?”徐杰问道,不知为何,今天的徐杰话特别多,可能是因为太多的人不理解他了吧,如果说在原来的哪个位面,徐杰是想通过权力生活的更好的话,那么在19世纪末,这个国家和民族空前危机的年代里,徐杰可没有心思去关心所谓的享受了。国家和民族的崛起就是对他的工作最大的酬劳!
“小女子受教了。”半响,李经溥低声说道,随即离开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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