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普通的先民却无法像他们的父亲那样宽容、仁慈——他们无法像统治者那样,仍然将“罪人”看成是自己的同胞,他们甚至无法和“罪人”共同工作!
先民们不能容忍和“罪人”在一起工作,也就在事实上造成了对“罪人”的排挤;这种排挤几乎不会随着时间而发生改变,也就是说,“罪人”在成为“罪人”的那一刻,就已经失业了。
对先民来说。“失业”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每一个先民刚刚出生的时候,会被允许觐见统治者;他们会在觐见统治者的过程中了解先民的伟大的历史,并且从统治者那里取得自己的职业许可;只有获得了职业许可、能够为整个先民社会做出贡献的先民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先民,否则,就只能被称为“智慧的工具”。
对于“罪人”来说,他们也许可以容忍被排挤,但是,他们绝对无法容忍自己从一个“合格的人”变成“智慧的工具”!
“工具”这个词已经说明了“失业者”的社会地位——在普通的先民眼中,“失业者”已经失去了被称为“先民”的资格;几乎所有的先民都认为。“失业者”已经不能被看做是伟大的先民的一员了。
尽管统治者再三强调,“罪人”并不是永远地被剥夺了“参与‘朝会’”的权利——统治者不止一次说过,只要“罪人”在“生命之母”中忏悔一个世纪,就有可能取得“生命之母”的原谅。然后就能获得“参与‘朝会’”的权利——但是,在几百个世纪里,没有一个“罪人”能够坚持忏悔一个世纪!
大多数“罪人”会很快被社会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以及持续不断的“自我否定”给压垮——在几百个世纪里,只有一个“罪人”在几近崩溃的情况下坚持了接近一个世纪!
这个“世界记录”的保持者在新纪元第四百三十三世纪“获罪”;他在“获罪”之后并没有选择“转生”赎罪。而是坚持忏悔,想要获得“生命之母”的原谅。
他一直坚持到了“生命之母”消失在地表。可惜的是,他没有能够坚持到“生命之母”再次降临在地表——当“生命之母”消失在地表之后,他陷入了最终的绝望;他并没有坚持到“生命之母”再次降临,而是在绝望之中放弃了挣扎。
与这个勇敢的“世界记录保持者”不同,绝大多数的“罪人”会在“获罪”之后立即选择“转生”——所谓的“转生”,是仁慈的统治者秉承“生命之母”的意志,为“罪人”提供的一种赎罪的选择。
选择了“转生”的“罪人”可以将他们的记忆交给统治者保管,然后求情医务工作者将自己的核心切割;“罪人”会在医务工作者的帮助下变成七个“真正的工具”,然后在只具有基本智能的状态下为先民服务一百个世纪。
一百个世纪之后,这七个“工具”会赎清“罪人”身上的罪恶,从而获得“生命之母”的原谅;统治者会选取其中的一个“工具”继承“罪人”的记忆,成为“罪人”的转生。
转生之后的“罪人”就不再是“罪人”了——他们会很快融入先民的社会,成为先民中的一员。
他们之所以能够很快重新融入社会的原因很简单:
首先,其他的先民不会再次排挤这些转生者,因为这些先民相信,转生者的意志已经在统治者那里接受了一百个世纪的“净化”,所有的原罪都已经被消除了。
其次,转生者在完成“转生”之前曾经作为“工具”在其他的先民的支配下工作了一百个世纪,相互之间已经很熟悉了;当转生者取得了前生的记忆之后,他可以很快和曾经支配过自己的先民搭档,完美地接手自己的工作,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真正的人”。
最后,转生者能够完美地支配和自己同源的其他六个“工具”——这能让转生者承担起更重要的责任,完成更多、更复杂的工作;更多的工作代表着更大的社会责任,代表着转生者能获得更多的认同与自我认同。
最后这一点非常重要——对于“工作即吾命”的先民来说,能够承担起更大的社会责任,完成更多的工作,收获更多的社会认同和自我认同,简直就是对自我的升华!
也因此,“转生”也从“罪人”的专利转变为了大多数先民的选择——如果不是核心分割手术需要预约的话,几乎所有的先民都会选择“转生”吧!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选择“转生”的——在新纪元第五百四十七世纪的时候,有一个“罪人”拒绝了“转生”!
“罪人”拒绝“转生”并不是稀罕事儿——有很多“罪人”都认为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强,他们认为自己能够坚持忏悔一个世纪,从而取回自己被剥夺的权利——但是,这个“罪人”拒绝“转生”就有些稀罕了,因为他在拒绝“转生”之前,拒绝了忏悔!
这个“罪人”坚持自己并没有罪。他坚信自己是纯净的,并没有像统治者所说的那样,“在恶魔的影响下产生了危险思想的萌芽”;他告诉所有的先民,他在统治者将他定罪之后,听到了“生命之母”的声音。
“圣典告诉我们,只有纯净的核心和虔诚的信仰才能听到‘生命之母’的声音……可是,为什么我这个‘罪人’能听到‘生命之母’的声音?”
“罪人”在“朝会”结束之后、在其他的先民离开之前赶到了行政中枢。
他颤抖着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站在了统治者的对立面;他的声音在不断地发抖,但是,他的头颅依然坚定地昂着:“如果我有罪,为什么我能听到‘生命之母’的声音?”
他大声地质问统治者:“如果我没有罪,我为什么会被定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