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仆说什么都不肯放行,冬菁急得跺脚。她性子本就急躁,本来还想为了小姐的出路压一压自己的脾气,可现在银子都付出去了,这贪心的门仆还想从她身上多得些什么,她实在拿不出什么了,这次柳怀袖出嫁匆忙,她也是什么都没带便就跟着到王府来了,原想陪着小姐嫁入了王府,应该是锦衣玉食般的生活,哪知道,这日子却是过得捉襟见肘!
她一咬牙,发狠说道:“我家小姐是麟王府正妃!她现在虽是新人入府,可这身份地位都在那儿摆着呢!你们今日看不起她,但来日真正掌管了这个王府,我看你们还怎么过日子!你可以不让我进去,可你敢阻止王妃见老王妃和麟王吗?”
门仆脸色变了一变,他瞧冬菁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年纪轻,好骗银子,却没想到胆子这么大,敢对他发狠话!
可,她说的却也是真的,他不过是个奴才,又怎敢胆敢得罪做主子的人?
他赶紧弯下腰去,点头说道:“好好,你莫生气,我这便就进去通传,只是现在老王妃还在气头上,你可得小心一些。”
冬菁见他肯放行了,这气才消下一半,拉住他说道:“慢着!我瞧老王妃气在头上,就算你通传,她也未必会见我。但我手中的这两样东西,是王妃一定要送给老王妃赔礼道歉的,我可以不见老王妃,可这两样东西却是不得不交到老王妃手中去。这样吧,你把这两样东西拿进去呈送给老王妃,我就在这门外等着,她要是见我,我便就进去;她若还是不愿见我,那我便就回去罢。”
门仆接过礼物,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那目光与动作都同方才掂量荷包的样子极为相似,冬菁怕他在半路上克扣了礼物,便赶紧说道:“这信是我家小姐给老王妃的,这盒子里的上古紫玉有特殊功效,价值连城,你若是胆敢扣下不呈到老王妃面前,日后要是让我家小姐知道了,我家小姐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门仆赶紧收敛了贪婪之态,赔笑说道:“成、成!”他一手拿着信封与锦盒,一手拿着冬菁方才塞来的荷包,顿了一顿,瞅了冬菁一眼。
冬菁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赏给你的银子便就是赏给你了,我不会收回的。你当我们家小姐缺钱吗?告诉你,我们家小姐穷得就只剩下钱了!”
“是、是……”门仆赶紧把荷包收进怀里,捧着信件匆匆进门去了。
冬菁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没好气地低声嘟囔道:“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欺软怕硬,真当我是个软柿子?”
那门仆捧着信封与锦盒,快步走到老王妃的屋前,忽然间停住了脚步,脸色忽地变得臭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小丫头的话?那新王妃年纪甚小,王爷对她只不过是图一个新奇,又不是真心的。王爷宠爱云姬公主已有数年,这可是所有人都瞧在眼里的,那新王妃就算身份再如何尊贵,不得王爷的宠爱,也依旧是要仰人鼻息的一个小妇人罢了。而我是老王妃的人,整个王府里除了云姬公主的人可以不把我们这一屋子的奴才放在眼里之外,其他夫人可都得对我们毕恭毕敬的。再说了,那丫头开头说话很是讨喜,就是后来口气大了,便也就变得不中听了,她待我如此,我又何必让她好好回去呢?”
如此一想,那门仆便暗暗下了决心,决定不让冬菁顺心如意了,进屋送礼是送礼,可要怎么说话,可不是他早先同冬菁说的那些话了。
他走到屋外,对守在屋子门口的人呈上了物件,说道:“这是新王妃送来给老王妃陪个不是的礼物,还望两位姐姐代为转交给老王妃。”
守在屋门口的是两个丫鬟,左侧丫鬟瞧了一瞧,却也不接,哼着说:“别人都说这新王妃寒酸,入门时不带一件嫁妆,我还以为是别人在说笑呢,却没想到是真的。你瞧瞧这礼物!这么小的一个盒子,料想里边也不会是什么贵重之物!”
门仆呵呵一笑,酸酸地说道:“姐姐说得是极,可替新王妃跑腿送礼过来的丫头说话可不饶人,硬说这盒子里头的东西价值连城,让我小心点儿捧着,免得摔了。啧啧!姐姐你们说,这柳家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人家,这教养当真是差呀!一个小小丫头,都敢对我蹬鼻子上脸了!”
守门丫鬟“咦”了一声,问:“她都同你说了什么了?”
门仆道:“说这新王妃以后是王府的女主人,现在不得势,但难保以后不会坐大,等她坐大之后,整个王府都是新王妃说得算了,我们老王妃也做不了她们的主!”
守门丫鬟哼了一声,说道:“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这王府里头,还有一个云姬公主呢!”
“可不是么。”门仆讪讪地说道。他瞅了新王妃送来的物件一眼,摸摸鼻子,说道:“两位姐姐还是赶紧把礼呈送给老王妃吧,不然怠慢了新王妃,新王妃可要生气呢!”
守门丫鬟冷笑道:“这新王妃架子可大得很。得!我便就送进去,要是老王妃生气,那可不能怪我们。”
说罢,便同另一个丫鬟使了使眼色,让她继续看着门,自己则带着礼物送进去了。
进了屋后,老王妃刚刚梳洗好,正在对镜贴花黄。
她脸色稍显苍白憔悴,想来应是昨日气得不轻,是以夜里也睡得不好。
守门丫鬟把礼物送了过去,对老王妃说道:“老太太,小王妃给您送礼来了。”
老王妃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一听“小王妃”三个字,顿时就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清醒了过来,怒道:“她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