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事情,他只能按捺下那口怨气,随即安慰自己说,蚊子虽小也是肉,好歹有这么个借口,他可以敷衍陈六甲,继续扎根府衙从事捞钱大业。毕竟,等到这桩案子一完,过了这个村也就没那个店了!
“司吏,外头有人找你!”
张旻随手把那一小块银子往怀里一塞,正有些不耐烦,就只见大门陡然被人推开,紧跟着进来的赫然是陈六甲!他大吃一惊,赶紧冲那个快步跟进来,忠心护主状的白衣书办摆了摆手。把人驱赶出去后,他连忙上前关上了门,这才陪笑道:“陈爷有事让人带话就行了,怎敢劳烦您亲自过来?我今天也是没办法,县尊之命不可违,而且我也让人给陈爷您送信了……”
“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陈六甲满脸烦躁,喝止了张旻的唠叨之后,他才阴着脸说,“你送信说,我让你办的事情,你交给了户房那个吴司吏?”
“是,陈爷不了解这家伙,他当了二三十年的书办,如今好容易坐稳了司吏的位子,最怕被人取而代之……”
“蠢货,就因为他最怕被人取而代之,所以才会死命抱上叶县尊那条粗大腿!这家伙根本就在糊弄你,他和刘会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也一样是叶县尊的人!你还让他帮你看着点刑房,还让他主导推进均平夏税丝绢,你知不知道这是与虎谋皮?”陈六甲一口气说到这里,见张旻瞠目结舌,他方才怒喝道,“你总不会把汪老太爷这层底也泄了给他吧?”
见张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微妙,陈六甲只恨不得踹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脚。只不过,在得到程文烈通风报信之前,他自己也怎么都没想到,户房吴司吏那个不哼不哈,只不过走狗屎运的老家伙,竟然还能玩这样的花样!于是,他立刻阴着脸说:“总之,你就算自己回不去,立刻派几个稳妥的人回去,把这老家伙给我死死看住。一个刘会就已经够麻烦了,再加上一个他,老太爷的计划真要是泡汤,你到时候提头来见!”
等到陈六甲一走,张旻方才没了刚刚的战战兢兢,神情一下子出奇狰狞了起来。终日打雁却被雁啄,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不想按照陈六甲的嘱咐,派几个心腹稳妥人回去把刑房的事情扛起来,而是决定给吴司吏一个出其不意!至于叶县尊之命,横竖他刚刚把在县衙门口闹事那几个苦主的东西给要回来了,如若叶钧耀再鸡蛋里挑骨头,大不了一拍两散,须知县衙里最近人事变动这么大,有意见的人多了去了!当敢怒不敢言变成真怒,就算叶钧耀是县尊,也休想一手遮天!
于是,他把带来的人都召到了面前,紧急分派了一下任务后,自己就带着两个白衣书办,匆匆往外走。这里安置的是他一个外室,家里黄脸婆心知肚明,却也不敢乱闹,如今早已过了明路,他也常常到这儿盘桓,这次借着到府城公干的机会,更是把这当成了安乐窝,几乎乐不思蜀了。此时此刻,虽说这年轻貌美的外室一路送将出来,满是不舍和柔情,他却狠狠心不去理会。
就在他亲自一把拉开这别宅大门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就只见门外小街上赫然站着几十个彪形大汉,其中还有几张是熟面孔,这会儿看到他出来,为首的那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张司吏,不好意思,上命在身,得罪了!兄弟们,拿下这厮!”
几乎就是那个厮字话音刚落之际,一群快手一拥而上,一条条锁链把张旻捆得犹如粽子一般。甚至还有人妥帖地在他嘴里塞了一团破布,以免他在惊慌之下大叫大嚷。同样倒霉的还有他身边的两个书办,也一样三下五除二被绑上了。眼见得张旻那个别宅外室吓得花容惨变,手足无措,刚刚那下令的中年人便笑眯眯踱上前,竟是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这才阴恻恻地说道:“跟谁不好,却跟这么个能当你爹的家伙?”
说完这话,他再不看这个俏丽的少妇,厉声吩咐道:“舒爷有命,给我把这宅子里头能喘气的全都锁了,拿回府衙等候勘问!居然勒索苦主,翻天了!”
在前头好一阵鸡飞狗跳的时候,在这宅院后门,却有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穿过暗巷和几条街道,顺利从德胜门到了歙县县城,他才有功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即一溜小跑就往县前街的县衙奔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