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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
剧团的一行演员入住酒店。
战后的欧洲已经慢慢恢复了生机,被饥饿、战争、死亡困囿了太久的人们,在和平的催化下,对娱乐事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漂亮朋友》一口气上演三场,在伦敦戏剧界也备受好评。
伊莱总是留到谢幕后,观众开始离席,还站在幕布旁边偷偷向外看。莱利先生问他:“你在看什么?在等人,有谁会来吗?爱德华兹先生吗?”
“也没什么。”伊莱有点心情低落,又解释说,“不,我是在想,说不定我父亲和母亲会看到报纸来看我的表演。”
“哦,对,你提过你是英国人,你和父母不合吗?”
伊莱松开握住幕布边缘的手,拍拍灰尘,回答说:“他们并不支持我投身演艺界。……抱歉,我先回家了。”
天气已经冷了下来,晚上的风有点大,伊莱裹紧风衣,从剧院后门出去,门口放置一个巨大垃圾桶散发着阵阵恶臭,穿过坑坑洼洼的逼仄小巷,右转,不远处停着几辆小轿车,三个衣装革履的青年靠在车旁一边云吞吐雾一边谈笑风生。
伊莱扫了一眼,靠着墙走。
其中一个青年瞧见伊莱,狠狠吸了一口烟,火光骤亮,很快燃烧近半,然后他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碾了一下,朝着伊莱的方向走去,戏谑地说:“嘿,瞧,我们的大明星来了。”
是在说我吗?伊莱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感觉自己不认识对方,停滞了半步还是继续往前走。
“要装不认识我们吗?哈金斯小少爷。”步步逼近的男人准确地喊出了伊莱的姓氏,伊莱只得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才几年就不记得老同学了吗?我们可一直记得你呢。”为首的青年说着,还掏出钱包,拿出一小张巴掌大的相片,路灯虽然昏暗,但依然能照亮这张相片,上面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微微仰着头,紧抿着嘴唇,清高又艳丽的眉目之间萦绕着挥之不散的紧张和惊惶,像是森林里一只被□□对准的小动物,又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凌/虐/羞/辱他的冲动,他是为什么有这样的表情呢?伊莱不知道,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照片里的少年就是自己,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拿那张照片。对方立即把东西收起来,嘲笑起来,“嘿,这可不能给你。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十英镑呢。那还是我买的早,你的照片卖的那么贵,还没什么敢卖,要让雷德蒙发现可得被好好修理一顿,保存下来可不是件简单事。”
伊莱……伊莱不知道说什么好,非常不巧的是,这段记忆他也没有,或许是因为这其中有雷蒙德的出场?所以一概被清除了?
“我之前就听说你竟然是当演员了,真是想不到……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也会跑去做演员,真是自甘下贱,不愧是伊顿荡/妇。”青年用下流的目光打量着伊莱,“雷蒙德呢?现在不在你身边了吗?是了,他就是这样的,总不会对哪一个情人维持太久的关系,很快就厌倦,连你这样的美人也遭受了这样无情的结局呢?我以为他花了那么多手段,你对他来说会有什么不同呢。”
伊莱无视他,绕过去继续往前走。
“喂,喂,你打算就这么无视我吗?”青年几步追上来,抓住他的手臂。
伊莱回过头,双手还插在口袋里,低头看了看对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冷冷地注视着对方:“雷蒙德还在等我,我不知道他等太久会不会找过来。”
青年并不想相信伊莱的话,可伊莱的表情实在是太能骗人了,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只得不甘地放下手,眼睁睁地看着伊莱从容不迫地越走越远,又在马路边打的离开。
伊莱坐进车里,摘下围巾,长长叹了一口气。明明厌恶那个男人,又没骨气地拿他的名头来骗人。
伊莱往车窗外望出去,阑珊灯火匆匆路过,临近圣诞节许多商店里的橱窗上里都挂满了圣诞节的商品,一个溢出烛光的教堂里隐约飘荡出儿童唱诗班吟唱圣歌的声音。——这几天他每天回家都可以看到这些。
尽管……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个“伊莱”,但奇怪的是,他同家人的记忆都记得清清楚楚,且全都是美好温暖的,这些记忆影响着他,使亲情的部分感同身受,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依偎这部分人生。
圣诞节前一周,晚上,依然是演出谢幕后。
或许是因为路边人家的灯火太温馨,或许是因为关于家人的回忆翻来覆去地浮现。伊莱走进路边一间电话亭旁,拨下号码,有人接起电话,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喂?这里是哈里森家,我是吉米,你要找谁?”隐约还传来几声犬吠。
伊莱都可以根据声音想象出话筒对面的场景来,他的小侄子吉米踩着板凳接电话,旁边坐着他家那只金毛狗,摇晃着尾巴汪汪叫着给主人加油打气。
伊莱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吉米,我是伊莱叔叔。”
小男孩惊喜又天真地唤起来:“伊莱叔叔!我真想念你!自从你不在以后,爸爸就不许我吃小熊软糖了。你应该回来的,奶奶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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