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吉拉特对着谢利露出一副笑脸。
谢利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一句,“随便。”
布莱克太太吩咐吉拉特收拾好谢利的东西,牵着谢利要走。
“不,您先走,我要留下来看着她!万一她笨手笨脚弄坏了我的东西!”
谢利甩开布莱克太太的手,一下跳坐到了床沿上。躲在床底的玛格丽特看到眼前一双穿了小皮鞋的腿不住地晃来晃去,知道他坚持留下是为了防止吉拉特一个人收拾房间时万一发现自己,不禁再次为他的细心感到暖心。
布莱克太太过来时并没完全整理好妆容,现在外面人怕是越来越多,怕路上撞到什么熟人,急着先回房,见儿子坚持,只好让他留下来,叮嘱了几声吉拉特,自己就匆匆走了。
“哦上帝啊!”
吉拉特收拾着东西的时候,突然叫了起来。
“这不是太太今天要穿的那套衣服吗?怎么会在您的房间里,小少爷?”
吉拉特盯着被塞在衣柜角落的那套洋紫色内衣,讶然大叫。
玛格丽特吓了一跳,暗叫糟糕。
她自己那套洗过的内衣昨晚已经在壁炉前烘干,现在穿回去了,但谢利拿来给她的那套还放在衣柜里,没想到竟被吉拉特这样发现了。
“哦——”
谢利拖长声调,面不改色。
“可能是罗森太太怕被人发现,所以偷偷藏我这里了吧。”
“是的!一定是这样!”吉拉特恍然大悟,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她可真是个狡猾的卑鄙女人!太可怕了!幸好我告诉了太太我对罗森太太的怀疑,否则以后太太还不知道要丢什么东西呢!我早就觉得她不是好人了!”
“您真聪明,吉拉特。”谢利恭耸了耸肩。
吉拉特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为了早一点去向布莱克太太邀功。急急忙忙地加快动作。
“我们可以走了,小少爷,您的东西等下会有人搬走。”
“那么一切小心!”
谢利没头没脑般地冒出一句。
“什么?”吉拉特一愣。
“没什么。走了!”
他从床上跳了下去。
房间里的动静终于完全消失后,玛格丽特从床底爬了出来。她冲到浴室,对着镜子匆匆整理了下头发,拉平身上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后,定了定神,离开了这个庇护了她一个晚上的房间。在离开前,她顺道带走了昨晚吃剩的一点面包。
东西不多,但省点吃,对于她来说,也能顶上个大半天。
运气算很不错,路上再没有什么意外,她来到了f层。
f层除了三等舱和餐厅外,还有洗衣房、烘干室、公共浴室,以及谢利提及的显影室。
玛格丽特装作若无其事地在f层游荡了片刻,不放过寻找任何一个能够让自己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安然藏身的角落,观察过后,她承认,比较起来,谢利的建议确实是最可取的。
泰坦尼克号设施完备,几乎囊括了所有能想得到的任何服务设施。这个专门为爱好摄影的乘客而设的显影暗房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与写作室一样,从开船后到现在,这个在角落里的要下一道窄梯才能抵达的显影暗房几乎没什么人用,所以边上自然也没任何工作人员。
暗房里黑漆漆的,正好也适合她藏身。
她不知道昨天吃了个大亏的卡尔在一夜过去后,现在是不是依然还打算抓到她掐死她,但为了安全起见,玛格丽特不再犹豫,选择躲到了暗房里,找了个能被窗帘遮挡的角落,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
时间过得仿佛非常、非常慢。显影室里也非常、非常安静。
玛格丽特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窗帘后,竖着耳朵聆听外面可能传来的任何动静,以此来推测时间。
大约过了半天功夫,她感到饥肠辘辘,于是摸出带着的那块面包,撕下来一小口一小口吃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踩着楼梯下来的脚步声。
玛格丽特一惊,立刻收起面包,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门被推开,有人打开了灯,借着不怎么亮的光线,玛格丽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一个船员带着个满头银发的清瘦老者走了进来。
“施特劳斯先生,这里就是暗房,”船员的态度显得异常恭敬,“事实上,我完全可以代为您洗出您的照片,您不必自己亲自动手。”
“不,谢谢,”被称为施特劳斯先生的老者笑了笑,“我喜欢自己动手。”
“好的,那么我不打扰您了。如果您有任何需要,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谢谢。”
施特劳斯先生递出一张钞票做小费,船员接过再三感谢,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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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完全没有留意到暗房角落里有人。他关上门后,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玛格丽特看着他忙碌的专注背影,总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片刻过后,当这位施特劳斯先生转过脸,就着显像灯观察手上胶片的时候,玛格丽特忽然想了起来。
是的。她确实见过他。
就在她登船的第二天中午,逃出警卫室想赶着在雪堡下船的时候,她在走廊上差点撞到了一对年迈夫妇。那位老先生还给她指了路。
这位施特劳斯先生,就是那天衣襟上别了朵深红康乃馨的那位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