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子营

子满满的，大家一起忙活，对吃的有了期待，反而都带劲，也热闹。

    场地里的几十个帐篷都熄了灯，云晴雪所在的帐篷一直忙到深夜，都快子时了，几个人还都一点不困。

    麻汁酱是云晴雪问田婶要了营地里的一些东西，做出来的，马双激动的看着，“雪妹妹，这东西真香，可是吃起来咸。”

    “这个是用来拌凉菜的，明天中午吃，早饭吃凉菜对胃不好。”看着马双兴奋的样子，云晴雪心情也跟着感染，欢快了许多。

    这些人身处逆境，尚能保持乐观的心境，她也应该积极向上的去生活，总有一天她会回帝都，将那些欠她的，都讨回来。

    “雪妹妹，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原来光见你非常安静，原来你懂的这么多！”李露也是在旁边高兴的说着，想到明天有这么多好吃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小若也是点头道：“对呀，雪妹妹，明日大家吃顿饱饭，定会感激你的。”

    马双突然想到捡来的鸡蛋道：“雪妹妹，你别光顾着大家伙，都说从后山弄来的鸡蛋要给你吃，补身体，你看你现在瘦的下巴都出来了。”

    云晴雪摇头温柔一笑道：“马姐，那鸡蛋留着，明早给大家做蛋花汤，若不是大家的关心和帮助，我也不会活下来，其实我懂得也不算多，觉得能有一技之长帮助大家，也是很高兴的事情。”

    李花帮着收拾已经剥好皮的洋葱，想着这些都能吃，心情也激动起来，听到大家伙的话，也应和道：“雪妹妹，我觉得咱们能认识也都是缘分，你能活下来是命大，在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雪妹妹，你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别看咱现在处境不太好，不过马颜姐说了，这些都是暂时的，男人力气大，能打仗，咱们女人也能，就算是再苦，咱都要活的有志气些。”

    云晴雪笑着点头，她很喜欢这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对未来充满着希望，能让人从心底生出意志来，马颜姐其实就是女子营的营长，人很好，干活抢着干，也一直都帮助大家伙，很有威望。

    就连她当初躺在了床上，昏迷不醒，秋婆婆要救她，需要一味药材，还是马颜姐夜里深山林中给采的药，这些都是后来知道的，这份恩情，她也是要回报的。

    几个人说着话，时间很快也过去了，人多力量大，本来很多东西，大家伙一起动手，也都弄的差不多了。

    都忙完时，也快三更天了，也都收拾上床睡了。

    翌日，云晴雪早早就起来了，然后开始帮田婶她们做饭。

    营里没有明确的规定谁要做饭，营里也就田婶厨艺比较好，她就将做饭的活揽了下来，大家感激田婶，也都轮流给她打下手帮忙。

    今天，云晴雪说她来做饭，田婶看着她的小身子骨，也心疼，“晴雪，婶子知道你想帮大家，这么多人的大锅，累着你，你告诉婶子，婶子做就好。”

    “田婶，早饭的粥和玉米蛋花羹都比较简单，累不着，而且我想做点什么，这样反而锻炼身体，还能帮助我早点好。”

    最后拗不过云晴雪，田婶便让云晴雪来做，王平几个给她帮忙。

    云晴雪先是让王平几个帮她将玉米粒切碎成沫，这些玉米，还是以前马双外出在地里捡的，只不过就几个个玉米，回来也没法做饭，更没法磨面，也就放置了，昨晚她看到了，觉得这是好东西，可以做玉米蛋花羹。

    王平在那磨玉米沫，云晴雪便开始煮锅加水，煮开了后，放入玉米碎，还有切好的野菜还有捣碎的核桃仁，然后用大勺子不断搅动锅，防止糊锅。

    “雪姑娘，这个火候行吧？”田婶一边烧着柴火，一边问道。

    “恩，田婶，就保持这个火候就行。”云晴雪一边点头，一边看着锅，也有好多人好奇，便过来观看，马双、李花几个更是殷勤，一边看还一边问。

    云晴雪也都耐心的解释，然后开始打鸡蛋和鸟蛋，混在一起，开始搅动，待火烧了半个时辰后，云晴雪便将打好的蛋液平均的倒入锅里，不断搅动，最后放入自己制作勾兑的淀粉……

    “雪妹妹，你太厉害了，这……本来没多少东西，这做出来的这蛋花羹，竟然这么多，咱一百人吃正好。”

    “是呀，雪姑娘，你真厉害，原来还看不出你如此贤惠，有你在，大家伙今早可真是能吃个饱。”

    “都不知道什么味道？似乎连盐也没放。”

    “一看就知道好吃，不比我们整天喝大米粥好。”

    “看着我都饿了，以前弄回来那些玉米，根本没法做，而且那些玉米粒很老，以前做出来吃过，大家消化也不好，有的闹肚子疼，磨成面肯定也就一点点，还不够成本的，大家也就将那玉米放置了，还是雪妹妹有办法！”

    “你哪天不饿的，就今天饿！”

    “哈哈，就是今天饿，很想吃，不过还是要等着大家伙一起，一起吃才有味。”

    ……

    云晴雪听着周围十来个人，热火朝天的说着，各个脸上都露出灿烂的笑容，云晴雪心里也一软，眼中露出一丝柔和的光晕。

    做了一个玉米蛋花羹后，云晴雪又做了点野菜汤。这样一早上大家的营养就跟上了，蛋花羹里放了很多捣碎的核桃仁，营养价值很丰富。

    都做好了后，田婶赶忙让云晴雪去歇着，盛饭的活她来做，大家伙也都争先恐后的帮忙干活收拾。

    将一碗碗都盛好，大家围坐在一个四方桌前吃饭，四个长长的凳子坐了一百多人。

    “真好吃。”

    “以前家还在的时候，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带着甜味，很香。”

    “大家伙都好久没吃这么欢了，这次是雪妹妹的功劳。”

    “是，都说做好事得善缘，平儿善心救了人，这不也帮了大家。”

    ……

    云晴雪面对大家的热情和感谢，有些不太适应，但也都含笑道：“我也只能为大家做这些，一点小事而已，比起大家救我的命，关心我帮助我，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

    一边说着话，一边吃饭，这一顿早饭是几个月以来，女子营吃的最开心的，吃完早饭，大家伙都不让晴雪动手刷碗，都抢着去干，之后大家继续按照往常去场地训练去了。

    云晴雪跟往常一样，来到山坳上，看着远处，不一会，马颜来到她身边，悄然坐下，轻轻道：“雪妹妹，我知道你是有故事的人，这次早饭我代表营里的众姐妹们，谢谢你。”

    云晴雪回头对上马颜坚韧的目光，轻叹道：“马颜姐，就像你以前说的，在营里，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才能对未来充满希望，而我也是很喜欢这里充满温情的氛围，要是对家人说谢，不就见外了吗？”

    马颜紧绷的情绪一松，哈哈一笑，轻拍了拍云晴雪的肩膀道：“雪妹妹说的对，一家人说什么谢呢！”

    这一天，两人聊了很久，仿佛跟多年未见的故人般，很是聊得来，马颜都觉得相见恨晚，要跟云晴雪拜姐妹，可把云晴雪吓着了，“马颜姐，这可使不得！”

    “雪妹妹，你的谈吐和你的胸襟，还有你告诉我的这些道理，都让我下定决心，江湖上就是这种规矩，雪妹妹，你不答应是不是看不起我？……”她从小跟着自己父亲走四方，见识不比平常人，她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她心里就是有强烈的感觉，她就是自己的知己。

    最后在马颜坚持下，两人就这么拜了姐妹，马颜更是承诺会一直照顾保护云晴雪的。

    云晴雪也很感动，暗自下决定帮助马颜，马颜更是将自己的志向说出，云晴雪这才知道，马颜是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心中有大义和大爱，她说男子可以上阵杀敌，女子更是可以。

    原来马颜也是出身将门之家，可惜她的父亲战死，母亲郁郁而亡，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孩子，家业最终被旁支吞并，她被赶出家门。

    听的越多，云晴雪心中越无法平静，心中也深深的明白这个时代并不像现代那样，而是一个乱世，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就这草州，因为处在边关，更是摩擦小战争不断，而若是大战来临，首当其冲就是草州，百姓的日子很苦，每年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雪妹妹，所以我觉得既然我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好在乎的，男人志在四方，我是一介女流，但死，我也希望是战死沙场，凭什么英雄就不能是女子，难道女人天生就要在家娶夫靠男人吗？”

    云晴雪看着眼前坚韧自强的女子，眼眶有些湿热，这才是让她心里欣赏的人，她一下子站起，上前抱住马颜道：“马颜姐，我们一定可以实现心中的目标。”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思想境界还是狭隘了一些，心中更是滋生一种豪情壮志，人生在世，总要做些什么。

    中午云晴雪给大家洗好洋葱和野菜等，然后弄了些麻汁调好味道，大家喝着大米粥，用野菜蘸着麻汁吃野菜和洋葱，反而觉得清爽无比，连续两顿大家也都对云晴雪刮目相看了，是真心的开始佩服起来。

    马颜更是对营里的一百多个姐妹说，她已经和云晴雪拜了姐妹，大家也都表示祝福。

    这一天，大家伙训练起来越发带劲了，吃的饱，身上也有了力量。

    连续两天，云晴雪都叫着马双她们去林子里转悠，想找点吃的，也都不是空手而归，不过吃的倒是很少，半个多月过去了，云晴雪的身体也好了很多，皮肤不似一开始那么黑，稍微白了一些，但还是黄色。

    “马颜姐，你今日怎么脸色不太好？”云晴雪看着有些沉默忧愁的马颜，问道。

    “雪妹妹，哎，两月过去了，按照往常惯例，是要发粮食的，可是都拖了六天了，依然没消息，我派人去打听，说是御史早就叫女子营解散了，自然不会给粮食，可这样下去，姐妹们怎么办，总不能饿死，而且光靠山林里的东西，也总归不是办法。”这么长时间，大家信任她，让她做营长，她就要有这个责任，带领大家一直走下去，怎能不负责任不管大家，如果她真是那样自私的人，就不是她马颜了。

    云晴雪也蹙了蹙眉心，她对当地不了解，具体什么情况也不好评判，只能安慰道：“马颜姐，你先放宽心，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恩”

    虽然有云晴雪的宽慰，但马颜一连几日心情都很沉重，终于这一日，御史派人下了命令，让马颜去领粮食。

    马颜带了十来个姐妹要去，云晴雪也想跟着去，“马颜姐，我想去外面看看，来到这里也一个多月了，却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而且她也想了解一下草州，看看怎么将书信再传出去，过了这么久，还没等来君华，她心里有些不安。

    一行十多人，背着点干粮，朝御史府走去。

    草州很大，十来人走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中午才到了城中心，看到大气磅礴的石门，马颜道：“就是这里了。”

    跟两个守门的人说了一下，马颜拿出信物，十多人这才进了院子。

    云晴雪环顾四周，不得不咋舌，这御史府还真是奢侈大气，玉石为阶，白石为栏，清溪流水，涔涔动人，亭台楼榭，雕龙飞宇，花丛香气沁人……

    整个院子处处彰显着华贵，更是不失清雅，远看，东边更是有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一处高亭，亭子周围是环水而立。

    云晴雪再想到如今的女子营，跟这里一比，简直就是地上和天上的对比。

    就在云晴雪一边走一边环顾的时候，在小厮的带领下，十来人进了第二道门，有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在清点一袋袋的粮食。

    小厮说了几句话后，那胖者斜着眼睛看了眼马颜道：“这两袋大米和两袋面粉，你们拿回去，就这连个月了，御史日子也不好过，朝廷不发饷银，以后都自己赚粮食吃吧！”语气透着不屑和漫不经心。

    “管家，你行行好，我们一百人，这些真的不够吃！”

    那老伯斜着眼睛看了眼马颜，嗤了一声，“一群女人吃那么多，我们御史大人好心才给你们粮食，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军营，哼。”

    马颜双手紧紧的握着，努力隐忍，“管家，当初御史成立我们女子营的时候，承诺过粮食和军饷，可是军饷给停了，难道这粮食也要锐减吗？这会让百姓如何去想？”

    “怎么？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官了，我们大人给你们是可怜你们，还想威胁我，给我赶出去，粮食收回来，一袋都不给。”

    “你……”马颜刚要上前，却被云晴雪一把拉在了身后。

    她站在前面，冷冷的看着胖管家，轻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冯管家吧？大家都说冯管家可以替御史大人说了算，我以前不信，如今相信了，怪不得大家伙都说，就连朝廷的事情，也是冯管家替大人做主的呢，而且我刚刚走进府中，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小厮都是对管家言听计从，只要是管家的话，毫不迟疑的就相信，要让人还以为，你就是御史大人呢！”

    这句话够毒，云晴雪话一说，冯管家肥胖的脸色刹那间一变，他能当这么多年的管家，也算是老油条了，这句话要是真落入御史大人的耳朵里，那他的小命就完了。

    他这才认真的看向说话的人，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暗黄，其貌不扬，而且眼睛清澈，很是无辜的样子，说的话似乎也是无心的话。

    冯管家眯了会眼睛，斥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胡言乱语，信不信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厉害。”

    “我只是一介普通百姓，自然是信的，这整个草州都是御史大人的地方，既然百姓们都说冯管家是最大的，那么这里自然是冯管家生杀大权掌握的地方了。”她就是要激怒这个冯管家，今日哪怕得罪了人，粮食也要拿回去。

    这冯管家已经发话了，以后都不会给，显然御史大人已经不会管女子营了，那么只有这一次机会拿粮食了，女子营对她有恩，她自然不能不管，而她今日的话也算不上得罪冯管家，她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从街道百姓里听来的传言，跟她没什么关系，不过是给他提个醒罢了，若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就算是这个冯管家蠢，对她嫉恨上，她也可以金蝉脱壳，从草州离开，回到岭南地带，大不了走的时候将这个冯管家一刀杀了。

    冯管家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心思转了转，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顶多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单纯无辜的样子，量她也不敢乱说话，难道他在草州真的被人这么说？

    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能落在御史的耳朵里，不说他这现在这管家的活计没法干，很有可能惹来御史的怒火，到那时候他可能还真吃不了兜着走。

    冯管家眯了眯他的小眼，傲慢的道：“你说的话都是从哪里听到的？”

    云晴雪眨了眨眼睛，很是吃惊道：“冯管家，在我们那，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也希望冯管家多多照顾一些，我们女子营一百多人，大家也都是无家可归的，要是真的没了粮食，真的只有饿死的。”云晴雪几乎是先让冯管家自己意识到问题，然后再软话一说，让他好找到台阶下。

    对冯管家来说，几袋粮食根本不会看在眼里，重要的是，怎样让他愿意拿出粮食来。

    “小姑娘，年纪不大，要知道话可不能乱说，这话乱说了，很可能就没命的。”冯管家捏着手中的算盘，脸上横肉一凶。

    云晴雪心中冷笑，能威胁吓住她的人，还从来没有呢，只不过面上不动声色的道：“冯管家就多给点粮食，我们大家都会念管家的好。”

    马颜看了一会，也明白过来了，和云晴雪相处时间长，自然了解她的想法，赶忙配合道：“雪妹妹乱说什么呢，冯管家怎会是那种人，你身体不好，不怎么出来过，什么都不懂，冯管家可是对御史大人忠心耿耿，所做的都是按照御史大人的吩咐，想必这次也是粮食短缺，所以冯管家也是无奈，只是我们女子营真的没粮食了，希望这次冯管家跟御史大人说几句好话，通融通融，看能不能多给袋，也好让姐妹们能过个冬，眼下快入秋了，就冷了……”

    经过两人唱着双簧，冯管家最后大手一挥，四袋面，四袋大米，跟以前一样，只不过领了这一次，以后是真的不再给女子营粮食了，要不解散，要不自己想办法。

    她们是不会解散的，所以她们一定会想办法自己赚钱。

    马颜神色有些凝重，心情更是沉重，云晴雪悄悄安慰道：“马颜姐，会好起来的，你别太担心。”这段时间，她在女子营，感受太多温暖和感动，也对大家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马颜和来的几个姐妹，两人抬一袋，看着总归是领来了粮食，她点头道：“嗯，我们人多力量大，那么团结，一定会有办法的。”

    就在几人往外走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一个幽冷却让人沉醉的声音，“哪来的丑丫头，伶牙俐齿。”

    云晴雪回头看去，待看到说话的人时，呼吸一窒，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她一时被眼前翩若惊鸿的美刺痛了眼睛。

    只见从东面院落中，走出一个打着水墨竹伞的男子，仿佛从梦境画中走出来，锦衣玉带，风清月朗，秋月华光，春晓之色，梦幻琉璃，倾城绝代都不足以形容他让人疯狂的容颜，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银色长发，颠倒众生的美，已经超脱世俗，锦衣纤尘不染，让他整个人缥缈透明，仿佛从冰雪中走来的玉琼碧脂，纯净梦幻中透着妖娆的魔力，看似冰清玉洁，背后似乎却含着黑暗的波涛。

    这一刻，云晴雪几乎无法控制心神的被他吸引，就仿佛满园梨花盛开，洁白花瓣簌簌飘落的那种感觉，极致的纯种也柔和了仙气和妖气，让人无从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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