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孔颜与英子相视一眼,便戴上帏帽下了马车。
粗使婆子立马上车抱了布匹料子下来,趁这个当子车夫也把魏康的坐骑拴妥,回头又牵了马车在门侧的青石马桩上一块拴上。
巷子是一个死胡同,约有一丈略宽的样子,他们下车的地方就在巷尾,在院门旁桩了马车并一匹马,也挡不到对门人家出行。
车夫看一切得当了,这就上了三个石阶,叩响大门喊道:“何夫人,二爷来了!”
声音粗噶,语带尊敬,又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想必不止是时常来这里的,应该还清楚魏康堂堂一个节度使府上的二公子,会来这种完全不搭干系的寒门小户原因。
孔颜心思一转,目光下意识地已往车夫看去。
只见车夫一身粗麻夹衣,束手束腿的精干式样,一看就是五大三粗做体力活的粗糙汉/子,普通得让人一眼即忘。
然,细看这一下却是不同。车夫背脊笔挺,没有中年粗汉惯有的微偻,而这一点她在魏氏父子四人身上都有见过,看来这个王大的车夫并不普通。
想通这一处,孔颜不由看了一眼魏康,倒是没有草率的单独出门,可怎么也该告知一声才是。
不知是不满的目光太过强烈,还是正巧撞上了,魏康也向过看来。
腹诽一下子被人撞个正着,孔颜轰地红了脸,忘了还有一层白色罩纱在面上遮着,当下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魏康自是不知孔颜所想,他在阶下等着院头人应门,余光不经意瞥见侍立一旁的孔颜主仆,但见孔颜不假他人之手的亲自提着糕点匣子,不由看过去点了点头,却见孔颜即刻低下头去,眼底莞尔一闪,随即满意地正了神色,负手看向紧闭的小院门。
未几片刻,只听“吱呀”一声,一个妇人的笑声伴着开门声响起,那妇人笑声中带着慌忙说道:“二爷来了,老妇刚才在灶屋头做饭,应门晚了!快是进来!”
老妇?
没听过那户的灶上人这样称自己,孔颜不由纳罕,但心下这想时,目光却留意着院门,只见院门一推开,一个半白头发的老妪从中走了出来。
她知道一些庶民老得快,尤其是常年下地的农妇,往往比实际年纪看上去大不少,这老妪说话中气十足,不是一个老妪该有的精神头儿,想来这老妇人顶上天就五十过半的岁数。她人五官端正,白白胖胖的。身上虽简单的穿了一件蓝布薄袄,又听话说是刚从厨房里出来,袖口、裤脚却是干净,并没有油渍和积垢。只看这一些细微处,就知道这老妇人是个贤惠之人。而且脸上虽布满了沧桑,眼角处也有不少的鱼鳞纹,但是眼神却不是那种让生活所累的木然之态,委实不像一个小户人家的灶上粗使。
可这老妇人就算不是奴仆,可总不可能是那何夫人吧!
孔颜心里正这样想着,就见车夫恭敬的退到一旁,魏康上前说道:“婶娘,怎么是你在做饭,请的灶房婆子呢!?”
何夫人听到魏康板着脸问,却是半分不以为杵,反是满目笑意的望着魏康道:“不当她的事,是老妇瞅着二爷总算成家了,许是要过来一趟,便亲自做了一些,不妨事的!”说时目光早已向孔颜睃去,虽隔着帏帽却依稀可辨容貌不俗,再看一旁搀扶着的丫头,通身的气派比起她见过的小姐们也是不差。
既然丫头都是如此出众,何况是那当小姐的?
何夫人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欢喜之下忍不住朝孔颜移去,却刚走到一半,忽而记起这位是孔家的嫡出小姐,顿时手脚无措起来,心头也只念着她家老汉时常教训的——万般皆下品惟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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