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拿着盆去洗干净再让顾欣悦收起来,却是发觉自己居然有些蹲不下身去。
回头见顾欣悦又捂着嘴在那眼珠儿到处转,心下好笑,便干脆先不忙着洗碗,身子对后面泥坡上一靠,对着顾欣悦挑了下眉。
顾欣悦也学着他对后面一靠,只她身形可没他那般高大结实,这一靠便靠了个空。
惊叫声还没发出,只觉得腰间揽过一只坚实的手臂,将她半抱着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顾欣悦便干脆整个身子都懒洋洋的依偎在他身上,晒着那春日暖阳,发了饭饱后的呆。
顺便听听那些人说的八卦。
这里来往的人多,说的口音也杂,和北方有统一的官话不一样,南方几乎是隔上十里话音就变了。
那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各种音调交杂在一起,竟然带了一种催眠的效果。
听着听着,顾欣悦那小脑袋便往下点。
秦齐低头看着她那下巴都快点到自个胸口了,噙了轻笑将她下巴托住,直接靠在了自己胸口上,然后拢过披风,将她遮了进去。
他选的这个位置很好,背后是山坡,前头还有块石头挡住了半边,另外一边则背对着他们坐了一群人,正好将他们挡住。
便是顾欣悦这么睡会,也没人看得见。
其实他也有些想睡,这几日没日没夜的,昨夜陪着秦陌寒站了一段时间,今儿早早起来,一路赶路。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他也曾经几日几夜的追击敌人没有睡过。
重点是,现在身体有些累的情况下,吃得太饱,太阳太好,温香软玉在怀。
好吧,他还是找点别的事去想,这温香软玉不能想。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秦齐竖起耳朵去听摊子边那些嘈杂的议论。
那些话里大半他都听不懂,听得懂的说的也是一些家长里短,偶尔有几个说起了昨日扬州之事,也被掩盖了去。
可在那之中,几个小小的声音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两人说的是带了口音的官话,声音压得很低。
“你确定?”
“确定,刘老头的雕工那是真好,只可惜一直都只是帮人做工而已,那张家接了杭州寒家的活,又将这事交给了刘老头家,听说送去的玉料都了不得,现在货应该出了,正是要交货的时候。”
“寒家?寒家的东西可不好动,会有麻烦的。”
“你怕什么?那寒家给的是张家,本是指定了要张家家主亲自雕刻,所以才出的大价钱,可现在张家却交给了刘老头,咱们从刘老头家里抢了,那张家肯定不敢跟寒家说,少不得要想法子从咱们手里赎回去,咱们就赚这个钱。”
“那刘老头丢了东西能过得了张家那关?乡里乡亲的,这么坑他不好吧。”
“虽是这么说,可咱们不也没法子嘛?你瞅瞅,马上就要交上半年的税了,咱们两家去年的收成本就不好,今年那里来的钱交税?要是交不上,田就会被夺走,苦了刘老头一家,能救咱们几家,大不了,以后咱们养着他们祖孙两好了。”
“哎,都是这世道弄的,本来就够糊口而已,实在不成,咱们也找个人依附去。”
两人发了一顿牢骚后,便将碗一放离开。
秦齐的眼睛微眯了一下。
雕工,玉工嘛?
自家姑娘可一直想找好玉工。
说起来,在扬州逛的时候,她也说了,天下玉,扬州工,扬州的巧手是最多的。
可惜,这几日他们却一直没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