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这里,王钟稍稍有些停顿,眸中满是感激和欣慰,王钟身旁的一众年轻人,亦也如此。
他们从小生活在西城区,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若没有平安镖局的庇护,他们焉会有快乐的童年,喜庆的年味,阖家的团圆,有的,或只是如狗一般的残喘,如羊一般的被人欺辱。
所以,他们感激平安镖局,感激赵天雄,欣慰在西城区,有这样一个地方,有这样一条巷子,有这样一个替他们遮风避雨的家。
就连马镖头、老方、老周三个久历江湖霜雪,岁月沧桑的老人,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感慨,这一条平安巷,这一路平安灯,这一座平安镖局,在他们眼里,比东城区那座最高最巍峨最肃穆最尊贵的府邸还要高大,还要值得敬重。
因为,有了它,才有了他们。
“常山城不是常山州的主城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西城区这种地方?官府难道不管吗?”
一路行来,听着平安镖局的故事,听着赵天雄一人一枪屠黑巷,万家血灯保平安的壮举,余味起初还听的热血澎湃,但渐渐的,王钟、赵乡口中的西城区,那种黑暗,那种无情,那种阴冷,再加上自踏入西城区后黑暗中那种若有若无、恍若芒刺在背的阴凉感觉,令余味变得沉默,那种初出江湖见红尘的兴奋劲儿,也消弭殆尽。
他实在想不通,在常山城这样一座有着千年历史,有着千年春秋大气象的古城里,为什么会有西城区这么一个地方,就像原本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上,忽然多了几分瑕疵一般,令人惋惜和失落。
闻言,马镖头哈哈大笑一声,但每一个人都,都能听出那笑声中的无奈和嘲讽:“常山城建城千年,历史辉煌悠久,但也正因如此,常山城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一些世家名门甚至比我东唐的建国历史还要长久,而我东唐依靠世家门阀建国,自然对这些门阀世族宽容有度。
所以这常山城就显得异常复杂,各种势力明面上相安无事,但暗地里却是争斗不休,在这些势力的暗中支持下,自然而然出现了黑巷,出现了黑街,出现了暗楼,有些明面上自己不宜动手的事情,也交由这些人动手,自然而然的也就形成了西城区。”
“再者嘛,西城区有赌场、妓院、黑市、杀手等各种暴利行业,这背后牵扯到各方面的利益,甚至于官府暗中也有参与,久而久之,自然成了跗骨之蛆,驱之不掉。”
马镖头耸耸肩,继续道:“当然,西城区虽然黑暗无比,干的事情也见不得光,但各大势力约定成俗,自有一套规则制度,保障西城区的稳定,不会扰乱其他城区,祸乱常山城,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了。”
“所以啊,只要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有各种利益存在,西城区,也就永远常在。当然,这就是江湖啊!”
说着,马镖头瞥了一眼身边一众有些沉默的年轻人,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江湖,就是如此,不但有快意恩仇,不但有美酒豪情,不但有万里锦绣河山,也有阴暗血腥,凄凉可憎。
马镖头的话,让一众少年有些沉默,先前,或为赵天雄一人一枪屠黑巷的豪气干云所向往艳羡,现在,却为这一座城这一方江湖的阴暗凄凉所无奈。
看到众人略显哀然的神情,马镖头嘿嘿一笑:“你们这些小鬼头,这人生路还未走几步,江湖味还未尝几分,就这么多愁善感啊,就像书里说的那什么‘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何必啊?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马镖头挥挥手,抬首,望着不远处那条家家户户悬红灯,夜半无月光自明的小巷,感受着平安巷里的祥和温馨,长笑一声:“快点走吧,家里人都还等着呢!”
说完,众人相视了一眼,都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快步向前跑去。
他们年少,他们未经风霜雪雨人生路;他们志高,他们胸有光明情义热血心。
所以,他们会悲,会哀,会愁苦;同样,他们会喜,会乐,会感恩!
眼前,是安宁祥和,是平安巷;身后,是黑暗凄冷,是西城区。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