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
他也因此,成为今日法家流派的创始人,被称为法家之祖。
“要说起来姜丫头也是可怜啊。”
“可不是嘛,自小就开始料理这个家,这哥哥有和没有都一样,还平白多出一张吃饭的嘴来。”
“没参军前,天天就在家好吃懒做,美曰其名要做那治世的良臣,连洗衣做饭都不会洗,还想治世,先把自己治好再说吧,后来也不知道发的什么失心疯,突然就参军去了。”
“哎,也算是没给祖宗丢脸,这铜燕尉,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追封的。”
“这就是命呀。”
城南的这棵大槐树就在弯河桥附近,枝繁叶茂,像把大大撑起的伞,往日里无论是老人还是孩童,都喜欢待这乘凉,要说想在城南找什么人找不到,来这转转基本就能打听到。
现下就有几个老人围着石墩闲聊,都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的岁数,有替地上黄狗在挠虱的,有啜后茶壶后就开始口沫四溅的,也有就顾着脚上老泥,埋头苦干的。
“活见鬼了?”一口老黄牙的扣泥老汉刚抬头,注意到弯河桥上晃悠来的一匹高良大马,坐在上边的年轻人有几分脸熟,正在东张西望,像在寻找什么。
宁道臣瞧见有个老头在盯着自己,想想还是别瞎找了,下马过去,问道:“这位老哥,知道我家在哪吗?”
......
“别挤别挤,让我瞅瞅。”
“瞅什么瞅,瞅大姑娘呀,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瞅的呀,一边去。”
“这是人是鬼?听说打老槐树里出来的!”
“大白天到哪来的鬼,这不,还热着气呢。”
“我怎么瞧着这燕家小子不一样了呢?”
“废话啊你,出去都多少年了这是,还能一样嘛,当初瘦得像个猴子似的,现在壮得像只牛,嗯,长高了好多,不过脸好认,去参军那天,我看着他从里边出来的,那时候才到这篱笆桩。”
“别说,俊了不少,更有味道了,就是黑了点。”
“还有谁家的丫头没嫁的。”
一听前阵子刚办完出丧的燕家小子竟然又活生生地回来了,这乡里乡亲的三姑六婆怎还不跑来看稀奇,一下子就把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宁道臣不介意被看热闹,免不了的事,早有心理准备,现在他负手在鸡窝旁,看着走出祠堂后就定住的白衣女子,不知她是一时没缓过神来,还是已经呆傻,反正自己的心中也是百般滋味——熟悉的陌生人。
素衣白孝服,木钗绾青丝,杏仁脸上卧蚕眼,一字浓眉微撇,让她此刻显得楚楚可怜,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个女子的美丽,有点下不了手的感觉。
不过看到她安然无恙,只是脸色略带憔悴,宁道臣舒了一口长气,万道枷锁卸下,再把心中重石搬开,换来一身轻松。
就这样凝望片刻,直到各自心事都去。
“回来啦。”
阳光照在少女划过脸庞的泪珠,闪出粒米般的晶莹来,某一刻她仿佛置身海底,无法呼吸,终于在心中浪花卷了又卷之后,唤出了这声,又好像她一如既往的坚韧,手一抹,泪没了,换来浅然安笑。
宁道臣点点头:“回来了。”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有那么点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一个是第一次见面,一个是很久没见,两兄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僵硬是僵硬,总好过沉默着。
燕凉姜也知他这些年在外的经历,性情上的改变无可厚非,想到什么失声一笑,指指祠堂里才放上去没几天的灵牌:“你自己拆?”
宁道臣五味杂陈,凝视许久,淡然道:“放着吧,燕云已经死了。”
少女一愣,像小时候一样往他额头探去,又摸摸自己的,狐疑地瞅了瞅。
宁道臣面露严肃,迈入祠堂内,捻起三根香来,心中自言自语:生死有命,各应所安。
对外却是这般呢喃:“从今天开始,我叫宁道臣。”
燕凉姜只当他在开玩笑,凑过来道:“你还不如叫叶良臣呢,反正以前总说要做个治世良臣。”
“我没在说笑。”宁道臣觉得这事早说早好,整个人突然间变得愤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经常做噩梦,都是最好的兄弟,一个个倒在我面前,那些眼神怎么都忘不掉,我很厌恶这个世界,也厌恶自己,医生说,这是战后创伤症...”
少女这回是真的诧异看他:“你哪里伤,咱们请多几个大夫来看还不成嘛。”
宁道臣叹气,一本正经地指在胸前,声音苦涩,无力摇头:“这不是病,是伤,身病易治,心伤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