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神情有些漠然,似乎显得很萧索的样子,那种英雄末路的感觉,简直让每个人心碎,沈梦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茅宇和吉泽光也是神情黯然,不自觉地低下了脑袋。忽然间,他们听到刘鼎缓缓地说道:“既然如此……蹲下!”
话音未落,刘鼎已经一扬手,但见亮光闪动,六枚三棱刺脱手而出。
孙雁昊马上意识到不妙,急忙一低头,躲过来袭的三棱刺,同时断喝一声:“放箭!”
他身后的劲装汉子立刻扣动弓弩的扳机,十二枚弩箭呼啸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乌杰、沈梦、茅宇、吉泽光都向前扑倒。
嗖嗖嗖!
弩箭从他们头顶上掠过,射穿了后面的木板墙。
噗噗噗!
跟着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六个劲装汉子翻倒在台阶上,每人的喉咙附近都插着一枚三棱刺。
嗖手,一枚铁骨箭呼啸而去。
噗!
最靠边上的劲装汉子被铁骨箭带的飞了起来,在台阶上连续往下滚,一直滚落到下面的操场,才缓缓停止。
“杀!”
转眼间,中庭已经处于混战状态。
刘鼎一脚将面前的茶几踢飞,直射孙雁昊的脸,跟着身体猛然向前扑。
孙雁昊的功夫的确惊人,随手拿起木墩,向前面一砸。就将茶几砸碎,断裂的木屑洒落一地。
噗!
刘鼎和孙雁昊几乎同一时间找上对方。
孙雁昊没想到刘鼎居然在这样地环境下还有翻盘的机会,真是又急又怒,怒火中烧之下,出手招招都是致命的招数。他的计划既然已经失败,外面清淮军士兵重重围困,他已经根本没有活路……嗯。这个说法不对,唯一的活路就是杀了刘鼎,又或者是生擒刘鼎。
然而,生擒刘鼎谈何容易?
孙雁昊的拿手武器。是一把鹰嘴啄,这是非常奇怪的武器,军队中极少使用,但是孙雁昊在上面下了三十年地功夫,早就练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相反的,刘鼎手中却只有一把鬼雨匕,单从兵器的长度来讲。刘鼎就被拉了几条街了。
叮!
鬼雨匕轻轻的点在鹰嘴啄上。
孙雁昊左腿向前一伸,跟着向下一压,想要将刘鼎地小腿压倒在地上。刘鼎的反应也极快,小腿轻轻一弹。闪电收回,闪电踢出。刚好踢在孙雁昊的膝盖上。孙雁昊膝盖一阵刺疼,下意识的向前一侧,刘鼎的匕从他的胸前掠过,差点将他来了个大开膛。
外面的清淮军和残余的五个劲装汉子也混战在一起,那些劲装汉子所用的弓弩,都只能射一次,射完以后就失去作用了。面对蜂拥而上地清淮军士兵。他们只能扒出腰间的柳叶刀,负隅顽抗。沈梦、茅宇、吉泽光等人从地上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身体,现没有什么事,随即也加入了战斗。他们在刘鼎的带领下,从来都是欺负人地,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人欺负上门来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下手自然毫不留情。
啊!
蓦然间,有人惨叫,原来是一个劲装汉子同时被三把缅铁弯刀刺中,当场气绝身亡,但是杀死他的清淮军士兵,还不解恨,三把缅铁弯刀齐齐一拉,当场将他地尸体切作了四大块,鲜血飞溅,双方拼杀的更加的凶狠了。
“杀!杀光他们!”
沈梦气急败坏的吼叫着,眼睛里一片的通红。
藏勒昭在中庭的屋顶上,弯弓搭箭,怎么都找不到机会,真是急死了,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劲装汉子的功夫,可没有孙雁昊这么出色,人数又少,在清淮军士兵地围攻下,很快就被全部杀死。沈梦痛恨他们刚才用弓弩威胁自己,下令将他们碎尸万段,几十把缅铁弯刀剁下去,地上果然只剩下一堆堆地肉将。沈梦心头恼怒,对着一团肉酱急需挥刀猛砍,一时间,蓝家大院前庭的台阶上,血流如注。
刘鼎和孙雁昊还在激战。
前庭地家具桌椅基本上都被两人废掉了,现场一片的狼藉,但见两人跳跃腾挪,你来我往,如胶似漆,难解难分,外面的人根本无法插手,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谁占了上风。乌杰和藏勒昭等人在旁边细心的寻找机会,却始终没有找到可以出手的时机,两人身影交错,箭镞随时都可能射到刘鼎的身上。
吉泽光将自己的横刀抛给刘鼎,却被孙雁昊手中的鹰嘴啄一碰,横刀当即被撞飞,将旁边的木板墙砸穿了一个大洞。刘鼎手中依然只有鬼雨匕,在孙雁昊的暴风雨攻击下,仿佛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旁边的人看得心乱如麻,那边黎霏嫣也知道了信息,顾不得梳妆打扮,急急忙忙赶来,可是无论她手中捏了多少枚暗器,也始终没有出手的机会。砰!
孙雁昊伸脚勾起一条椅腿,狠狠地砸向刘鼎,刘鼎的反应也极快,鬼雨匕顺手一拉,卸下另外一条桌腿,左手在桌腿上一弹,桌腿顿时飞出,和迎面而来的椅腿狠狠地撞在一起,同时粉碎。突然间,刘鼎身体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向左边倒下,原来是脚底下踩到了一块木片,那块木片一滑。将刘鼎也带得滑倒了。孙雁昊大喜过望,举起鹰嘴啄,恶狠狠的朝着刘鼎的脑袋敲下去。
“啊!”
“小心!”
“不好!”
周围的人出不同的惊呼声,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黎霏嫣的尖叫显得十分的清晰,简直不忍心再看。
孙雁昊冷酷一笑,心想,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刘鼎了,你就乖乖的先上路吧。
这边念头还没有转完,蓦然察觉到不对,刘鼎地眼神根本不是慌张的眼神。而是阴险无比的眼神。
上当了!
孙雁昊心下大惊,急忙变招,却已经晚了。
刘鼎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胸膛上。
孙雁昊的身体,好像败絮一样凌空飞起,然后又像败絮一样的落下。
噗!
孙雁昊的身体正好落在大厅地正中间。
周围的清淮军士兵一拥而上,就要将他乱刀分尸。
刘鼎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冷冷的喝道:“慢!”
沈梦等人都停住了脚步,将孙雁昊围困的水泄不通。
孙雁昊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似乎想要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但是,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他怎么动作。他都再也无法站起来。刘鼎刚才那一脚,已经踹碎了他的全部胸骨。这次轮到他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鲜血不断的涌动,从孙雁昊口中汩汩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血泊。
刘鼎转头看着令狐翼,面无表情的说道:“杀了他。”
令狐翼脸色煞白,手握缅铁弯刀,每个人都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矛盾。他握着缅铁弯刀的手指骨。都是苍白苍白地。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令狐翼踉踉跄跄的靠近孙雁昊。缅铁弯刀举起来,却始终没有落下。
孙雁昊满脸哀求的神色,断断续续地说道:“令狐……不要杀我……你忘了吗?当初……当初……你第一次加入清淮军的时候,是谁带你去吃饭?是谁给你爱吃地咸菜?令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杀我……这不是我的意思……是韦绍禹和吴锁骜的意思……真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令狐……”
当啷!令狐翼手中的缅铁弯刀,重重的摔落在地,他地人,也一**坐在地上,两眼空洞,茫然不知所措。
沈梦提刀上来,恶狠狠地说道:“我来杀了他!”
刘鼎摇摇头,凝视着令狐翼,慢慢的说道:“令狐?”
令狐翼双手掩面,痛苦地说道:“我杀不了他……放他走吧……一切的后果我来承担!”
刘鼎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摆了摆手。
孙雁昊顿时大喜过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站了起来,向着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喃喃自语的说道:“谢谢……谢谢……谢谢……”
台阶上的清淮军士兵,都神色古怪的让开了一条路。
孙雁昊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眼看就要走到操场的位置,却听到背后有人叫道:“孙雁昊,你站住!”
秦迈!
孙雁昊的身体,慢慢的站住,同时又慢慢的转过身来。
秦迈嘴角边还有残留的血液,眼睛通红,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孙雁昊的面前。
孙雁昊露出哀求的神色,可怜兮兮的说道:“秦迈……你记得我们一起巡逻的日子吗?晚上没有星光,很冷……很冷……我们两个相拥而卧……那时候……我想……你要是女人……我一定会娶你的……”
秦迈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终于,在距离孙雁昊三米远的地方,再也无法挪动了。
孙雁昊露出一丝丝解脱的笑容,喘息着说道:“你要杀我……来吧!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中……”
秦迈却已经没有动作,仿佛整个人已经麻木,突然间,他爆喝一声:“你!你滚!”
孙雁昊转过身来,慢慢的向前挪步。
所有的清淮军士兵,都凝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嘴角边汩汩而出,台阶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孙雁昊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越来越……
终于,在跨越最后一级台阶时,他摔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在临死前的一刹那,他终于明白,刘鼎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该死的刘鼎……
汩汩而出的鲜血,顺着操场的大青砖缝隙慢慢的蔓延开去,最终变得无影无踪。
大厅迅的被打扫干净,秦迈和令狐翼重重的跪在地上,神情沮丧,不一言。所有的军官和士兵,也都默默地注视着刘鼎。调查结果很快出来,蓝家大院的警卫收到秦迈的命令,将这些劲装汉子放了进来。对此,秦迈没有丝毫辩解的意思,令狐翼也是心如缟素,只等着刘鼎的处置了。
刘鼎微微叹息一口气,声音沉重的说道:“传令,革去秦迈的队正职务,着董冠接替;革去令狐翼的队正职务,着张玉书接替。秦迈和令狐翼两人,识人不明,善恶不分,各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鱼多均欲言又止,最终传令去了。
有些错误,是必须承担后果的,谁也不能例外。
乌杰和沈梦默默地将两人拖出去。
刘鼎缓缓地坐回去太师椅上,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的,这种血腥味让他内心由衷焦躁的感觉,无论他怎么努力的深呼吸,都很难消除。未来的道路是如此的艰难,但是他必须继续走下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啪啪啪……
打军棍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却听不到秦迈和令狐翼的呻吟。负责行刑的清淮军士兵,在众多官兵面前,当然不敢,因此板板打到的都是肉。刘鼎的内心微微一紧,随即看到了卢医生的影子,于是眉头又慢慢的舒展开来。
他转头看着传令回来的鱼多均,淡然自若的说道:“清淮军……现在的清淮军已经不是过去的清淮军了……我们改名叫鹰扬军。天子有六军,骁骑、豹骑、鹰扬、熊渠、飞、射声,现在六军都不存在了,总没有人跟我们抢这个名字了吧?嗯,鹰扬军,要比清淮军好听多了。传令,从即日此,我们改名鹰扬军!”
鱼多均挺直胸膛,朗声说道:“遵命!”
史载:天顺四年七月十九,鹰扬军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