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过午之后,睡了个晌觉,就让玉梅带了两个粗壮的仆妇来,开了库房,抬了两个装了书籍等物的箱笼来,摆到了背面书房的架子上。
边整顿边收拾,将书房摆了个满当当的才算数。
玉梅也是帮助一块摆的,总算搞定了,拍着手就笑道:“夫人的书好多,难怪老夫人也说夫人出自书香门第了。”
“不过家里有人读书罢了,谢府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程娇觑着她笑。
将文房四宝也摆上桌,大体有些样子了,她就索性坐下练会儿字。
出嫁之前,她也学得原身的习惯,每日读会儿书,写两笔字,好歹有了基础,功课就不能落下,正好做个古代的妇人平日里也是闲的,何况她又不用洗衣做饭、洒水扫地的。
为了以防万一,她也问了玉梅关于钟氏一日十二个时辰的日常,最后发现,这个婆婆当真是“闲妻凉母”,卯时起,巳时就去了小佛堂,直至午时用个午膳,作一番小憩,未时三刻又去小佛堂,直到申时末。她一天当中唯一有时间的,不过是酉时用了晚膳之后,偏偏她酉时末就要睡了……
这可真是早睡早起的标准。听说从未有一天间断的!程娇听得自愧弗如。
在谢府,通常都是酉时一刻摆晚膳的,程娇算着时辰,在申时末就又去了素心斋,还特地把早上钟老夫人给的那对镯子待上了。
早晨谢衡领过一回,她记性也好,自然是记得,就是再不济,身旁的丫头也都很有眼色。
钟老夫人酉时刚从小佛堂出来的时候,就听身旁伺候的婆子吴妈妈说了,赶紧回了堂屋里。
程娇一见她就从太师椅上站起了身,迎向钟老夫人,笑道:“我知道娘休息得早,怕晚了赶不上时候,就先过来服侍娘用膳。”
不是程娇装腔作势,实在是这个时代有晨昏定省的规矩,她又是新妇,是好是歹也要表现表现。再说,她看得出来钟氏脾气好,不像会苛待人的,多相处相处总是好的。头一阵子先夹着尾巴做人,日后才好说话不是?
钟老夫人听后,不赞同道:“我们这儿没那些个规矩,二郎也不计较这些,也是我没跟你说清楚,日后快别如此了。你也是的,这个时辰都要用膳了,还巴巴地往我这儿走一趟。”说归说,但看得出她心情很好,尤其低头见,看到她皓腕上的那对镯子,面上的笑也是越发慈了。
程娇搀着她手臂坐到上首,自己在下边也一同落座:“是我没看好时辰,只是娘你也太直白了些,知道我就是看上娘你这儿的膳食也不必说出来嘛。”
她的奉承之语,惹得钟老夫人直笑,指着她笑言是个促狭的,但越是如此,钟老夫人越是打心底里欢喜,转头就跟吴妈妈吩咐道:“在我屋里多上两个菜,上些个娇娇喜欢的。”
程娇嫁到谢府,一应习惯和喜好,底下也都是有数的,只消吴妈妈一问,自然没什么不知道的。吴妈妈听了钟老夫人的话,暗自打量了一回这个二夫人,临出门去,心里还想这事。
她冷眼瞧着,这个二夫人瞧着可真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
又说了会儿话,小厅在将膳食摆上了桌。
按照程娇的午膳来看,这谢府一个人用都是四菜一汤,因会稽郡称得上是鱼米之乡,鱼虾必定要有一样上桌的,其余的就是荤素搭配。此番钟老夫人特意要厨房加了两个菜,是蜜汁火方和红烧排骨,两道都是荤菜。程娇就是喜荤不喜素菜,所以明显是凭着她喜好加的菜。
程娇搀着钟老夫人进了小厅,抽空对着吴妈妈笑了笑,这才陪同老夫人坐下。
之前还想着要给婆婆布菜什么的,但钟氏的个性显然不喜欢这般作场,非要拉着她坐下,实在拗不过她老人家,程娇只得一块坐下用膳。
膳毕,陪着老夫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刻消食,程娇才回自己住的东院。
这个时候,已是日薄西山,华灯初上。
春末里,天黑得比之前要晚些,程娇进了屋子的时候,正厅里的两个八角灯和里间用红色丝质的灯罩的烛火也都点燃了。
玉枝在床榻铺起了缎被,玉梅捧着一匣子香过来问:“夫人今夜点哪什么香?”又见程娇只是顺着她视线往匣子里看,也不说话,就提议道:“不如就点昨夜的安神香吧。”
玉梅知道程娇骤然换了个环境,必定难以适应,安神香就有这方面的功效。且大门大户的,用的香材质都好,不会掺杂些不好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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