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佑图兄真的想岔了!”难得找到一个打击吴良谋的机会,其他几个年青人也纷纷开口数落,“当时徐州城的官兵,都被调走去打刘福通了,留守的老弱病残加一起也不满千。”
“现在者逗挠手里,不是老弱病残么?他那点儿人马,跟咱们比起来,又比当初徐州守军对李总管的情况,强到哪去?”吴良谋却不服气,翻了翻眼皮,大声驳斥。
“这”众人被他说愣住了,无言以对。眼下城内外的实力对比,和当初徐州城内外的实力对比真的差不太多。虽然当初李总管手中兵多,但那是八千流民,手里拿的是石头木棒。而眼下朱都督手中的战兵、辅兵还有白天刚刚接纳的汉军俘虏,却都受过基本训练,并且人人手里都有铁打的兵器。
过了好一会儿,刘魁才终于找出了一个破绽,撇着嘴,满脸不忿地说道,“问题是,咱们没办法往城里混。如果你早把这个主意想出来,咱们就趁着没向韩信城发起进攻之前,先派几百个人混进去。现在,者逗挠都快被吓成惊弓之鸟了,怎么可能随便再放人进去?!”
“那我要是有办法进城,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干?!”吴良谋忽然收起了笑容,压低了声音,以非常郑重的语气询问。
“就,就咱们几个?”刘魁四下看了看,眼睛瞪得滚圆。
他们刚才商量主意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冲杀在第一线。大伙都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小命儿金贵。蚁附也好,穴攻也好,自有底下的战兵动手,大伙怎么可能亲自上?
“咱们几个人怎么了,者逗挠怎么会知道,就咱们几个人?!况且他只有一下午时间,除了城里那些被吓破了胆子的元兵之外,能召集起几个帮忙的来?!咱们大军在城外的时间越长,者逗挠的准备越充足。要去,就今天去。咱们连夜进城,刚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这怎么可能?!”众人愣愣地看着吴良谋,谁也不相信他真有办法冲进城内。
“从地上肯定不可能,但是从水上,却是未必!”吴良谋又笑了笑,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跟我一起去干了!要是没胆子,我就去找胡大海和耿再成,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像你们这般怕死!”
“谁怕死了?!”都是年青人,怎受得了如此污蔑?明知道吴良谋用的是激将法,依旧梗着脖子反驳,“你倒是说啊,只要你姓吴的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我们这条小命就交给你了!”
“对,谁要是缩了,就是丫头养的!”
“说,你有种就说出来!”
吴良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咬牙切齿地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泥土上描画,“这淮安城防备森严是不假,但那都是防人的,不是防老鼠和狐狸的。几十万人的屎尿泔水,更不可能都泼在大街上。我今天特意留心了一下,就在东河的水面上,至少有三四条通道跟城里连着”
““你是说,你是说阴沟!”众人立刻苦了脸,作势欲呕。
与北方干燥型城池不一样,这时代江淮区域稍大一点儿的城市,都挖有专门的排污沟。顺着天然或者人工沟渠,将雨水或者污水排进城外的河流中,以达到减少内涝,清洁城市的目的。(注2)众人身为富家子弟,当然知道那些沟渠能通往城内,其宽度和深度也足以供人泅渡。可沟渠里边的水,却是又稠又黏,奇臭无比。让他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往里头跳,还不如提着刀子去攀城墙。至少,后者还能死得干净一些,不像前者,死后都得“遗臭万年”。
然而因为怕臭就否绝吴良谋的提议,众人实在说不出口。想了半晌,才由刘魁带头说道,“这个,佑图兄,那阴沟的口,可都是挡着水窗呢?!那东西可只能从里向外开,不会从能从外向里开!”
水窗也是这个时代排污渠上的一大特色。通常为木制,分内外两层。外层水窗由窗轴悬挂在沟渠出口处。沟渠内水位高时,可以将其向外冲开,自动排污、沟渠内水位浅时,则在河水的作用下,向内关住,避免河水倒灌入城。
而外层水窗内部,则通常还有一层内窗。主要是木制或者铁制的栅栏,防止大型动物或者蟊贼借水道进出。
只是如此简单的防御设施,肯定对付不了有备而来的军队。因此吴良谋立刻翻了翻白眼,冷笑着数落“不敢去就直说,找什么理由?!那水窗再结实,还挡得住大斧和锯子?!只要砍开了水窗,咱们就能直接突入城内去,趁着天黑,守军分不清有多少人。一举夺下东门敌楼,放吊桥接大军进来。这拿下淮安的头功,就是咱们兄弟的。若是连点儿臭味都闻不得,还指望封侯拜将?!省省吧,我看你们干脆现在就回家娶媳妇抱孩子去!”
注:本章为新盟主,吳襲宇加更,谢谢支持。
注1:参见前文,参谋人员没有品级,因此护肩一概是青色。
注2:有关中国古代排污设施,可查到专门论述。现今江西赣州,还有宋代排污渠的遗迹,宽零点六到一米,高一米六到两米。下文提到的水窗,也是那个时代的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