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之意,胡大海脸色更红。咬了咬牙,大声补充道,“如果都督确信她是个骗子,末将立刻出去将她拿下就是!末将一直没敢让她靠得将作坊太近,就是为了提防她来历蹊跷。”
“不必了,我出去看看她到底是哪路神仙!”朱八十一笑了笑,轻轻摇头,“能骗到徐达的手书,她本事也不算小。值得我亲自出去会上一会!”
“是,都督。末将一会儿紧跟着你,若是她敢有歹意,末将,末将一定亲手斩了她!”胡大海红着脸,大声答应。
“那倒不必。她若是有歹意的话,徐达也不会替她写信!”朱八十一又想了想,一边走,一边继续摇头。虽然不能确定自己麾下这个徐达,就是历史上的那个无敌统帅。但他对此人依旧寄予了厚望。不敢,或者说拒绝相信,徐达是个又蠢又笨,并且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胡大海却不敢让他去冒险,先偷偷给徐洪三使了个眼神儿,示意后者加强戒备。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向朱八十一提醒,“那个女人肯定练过武,但属于花拳绣腿,真的动起手来,都督一只胳膊就能杀掉她。但她身边带的那个侍卫,却是个狠角色。至少手底下有十多条人命了,杀气根本藏不住!”
“这你都能感觉得到?”对于胡大海的身手,朱八十一向来是赞赏有加。笑了笑,顺口追问。
“练武的人,骨架和普通人不一样。”急于挽回自己在都督眼里的形象,胡大海非常仔细地解释,“练武的人,从小要站桩,拉大筋,打套路。时间一长,筋骨就全舒展开了,哪怕是花架子,也会长得比一般人结实些。而杀过人和没杀过人又不一样,只要是见过血的,再拿刀子捅人时就不会瞻前顾后。眼神儿也会越来越狠辣,常年累月积累下来,杀气隔着几十步远就能感觉出来。”
“是么?”朱八十一侧过头,按照胡大海刚才说的理论,比较后者和黄老歪的不同。果然,从胡大海的目光中,发现了一股隐隐的暴戾之气。尽管胡大海在他面前,尽力表现得十分恭敬,但那股随时准备给人致命一击的气势,却根本遮盖不住。
“都督自己,其实,其实不比胡某差多少!”胡大海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将头侧开,小声补充。
“胡说,都督这叫不怒自威!”黄老歪迅速插了一句,将胡大海与自家都督分别开来。
“其实都是一样的!”朱八十一笑着摇头。事实上,他自己早就发现自己自己性格变得越来暴虐,越来月迷恋用刀子来解决问题。只是不敢确定,这种暴虐,是受了朱老蔫常年杀生的影响。还是因为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身边几乎没有任何平衡和制约的缘故。
现在看来,责任并没在朱老蔫身上,而是前一段时间连番上阵杀敌,自己的心境渐渐出现了问题。而如何克制这种杀戮的欲望,恐怕暂时还找不到太好的方法。只要蒙古人一日没退出中原,只要自己一日没觉得彻底安全,自己就得随时准备拔出刀子来战斗。而在敌人身上把这种暴戾之气散发出去,总比散发到自己人头上好。
三个人谈谈说说,片刻之后,终于走到了将作坊的禁区边缘。远远地,就看到了修身细腰的女人,被一群淮安士兵隐隐地包围着。虽然穿的是戎装,却让人第一眼,就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八十八,六十,九十三”朱八十一嘴里冷不丁冒出一串数字,然后瞬间脸色涨了个通红。
发现苏先生和胡大海,以及身边的侍卫们根本没听懂自己说什么,赶紧打了哈哈,低声道,“这个女人可够高的,恐怕比他身边的那帮弟兄还高一些。”
“这么高的女人,丑死了。徐达居然也敢将他往您身边领!”既然知道来人不是朱八十一的未过门媳妇,苏先生就肆无忌惮地实话实说。“您再看看她那黑劲,这要干多少庄稼活,才能晒到如此地步啊?还有,都督,您看她穿的那靴子,居然是双战靴。天哪,女人家的脚比男人都大,怪不得嫁不出去!我估计她也是愁疯了,所以跑到您这里,想要自荐枕席!”
“终于找到个像人样的了。小麦色,那是天然的小麦色,你懂不懂啊?”朱八十一肚子里轻声嘀咕,拼命抑制,才抑制住了将苏先生嘴巴缝住的冲动,“长腿细腰,这才是真正的女人模样。脚大,都长到一米七几了,如果细脚伶仃,那还不直接扎到地里头去。嗯?她旁边那个人是谁,怎么有意无意地在护着她,就像是条护食的猛兽一般?嗯,此人倒堪称是个帅哥,就是眼神凶悍了些!”
“就是这两个人!剩下的,都不值得一提!”胡大海的声音及时地从侧面响了起来,将朱八十一的思维拉回现实。“被弟兄们包围着的那个女人,就是自称是都督没过门儿媳妇的。她旁边的那个,比她高了大半个脑袋的,是她的侍卫头目。如果这两个人试图对都督不利的话,肯定得着落在那个侍卫头目身上!”
“知道了!”徐洪三低低的答应一声,带领亲兵门,迅速围成一个扇面。将朱八十一暗中保护起来,以免那个女人和她的侍卫头子暴起发难。
正全神戒备之时,对面的长腿女人却突然推开围着他的士兵,大步朝朱八十一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着脸喊道,“对面可是朱都督?你不是想要本小姐么?本小姐亲自送货上门了!能换多少门炮,麻烦你当面给开个价!”
注1:缠足的恶习最晚起源于南唐,在宋代开始蔓延开来。奇怪的是,蒙元统治时期,很多蒙古贵胄,对小脚也非常偏爱。导致缠足恶习愈演愈烈。在明代末期达到顶峰。满清入关后曾经一度禁止,但民间不肯遵从。后来只好听之任之。